薛文宇那一瞬間,腦海里已經把記憶力所有折磨人的手段都過了一遍。
不但有牢獄裏審問罪犯的刑罰,他甚至還想到了家宅後院,那些女人用的手段,仍舊覺得哪一樣都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何況這是個女子,那些刑罰對她實施的話,只怕她也堅持不了幾樣就掛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了她?
一陣夜風襲來,讓薛文宇清醒不少,嘴角上揚,冷笑着轉身離去。
「什麼?爺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什麼都不用做?真的任由那個假貨進咱侯府麼?那牧府的大姑娘,爺不要了?」等着主子回來的陸方群聽了主子的話有些糊塗了。
他絞盡腦汁的想主意,已經安排下去了,計劃的妥妥的,絕對天衣無縫不會出紕漏。
可是,主子這忽然就改變主意了,是幾個意思啊?
林川什麼都沒說,一旁看着主子的臉,心裏猜測着。主子去了牧府這一趟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怎麼回來就變了主意,是什麼原因呢?
可是,怎麼觀察,也確定不了主子此時的喜怒來。
說高興吧,他的神情里又帶着一絲難掩的狠。
說生氣吧,卻能感覺到主子那難掩的興奮。
「爺怎麼吩咐的,咱們照辦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問題?」眼見主子沒有說明的意思,林川趕緊的開口。
陸方群當然知道是這個道理,可就是覺得有些奇怪麼!
再說了,天知道他為了明早花轎換人計劃,想的有多累。還想着這件事辦得漂亮,能讓主子開口夸幾句呢。也能在兄弟們跟前長長臉,省得他們說自己是莽夫一個沒腦子。
長夜再漫漫,黎明終究要來臨。
牧瑩寶還沒睡醒就被安妮從被窩裏拖了出來,不是安妮膽子大,實在是輕聲細語的叫了幾次都沒用啊。
雖說是代替大小姐嫁,但是該有的環節,一樣都不能少。轎子抬走之前該做的,都是要做的。
牧瑩寶沒睡醒,睡眼惺惺的進了小間解個手之後,就被外面湧進來的婆子婦人折騰起來。洗浴,更衣,絞面上妝。
絞面的時候,牧瑩寶是拒絕的,她一個冒牌的至於這麼認真麼?
然而抗議無效,她也懶得反抗,反正那婆子手法不錯,也沒感覺到疼,也就隨着她們折騰。
到了蓋蓋頭的時候,牧瑩寶不幹了;「大伯母在何處,怎麼不過來呢,瑩寶不捨得離開她啊。」
「咳咳,今個會有很多要緊的客人來,夫人怕底下人做事不穩妥,親自在盯着呢。寶姑娘嫁的也不遠,以後想夫人了,隨時可以回來的。」開口的是董氏身邊的一個管事婆子。
「不要,見不到大伯母,這個花轎我不上的。瑩寶自幼失去雙親,大伯父接我來,大伯母待我如己出,我不要嫁了,我要留在大伯母身邊一輩子。」牧瑩寶感傷的說着說着,眼圈就一紅,淚汪汪的,只要那麼輕輕眨下眼睛,那淚珠就能掉下來。
四周的一干人有些麻爪,時辰馬上就要到了,這是要鬧哪一出啊?
老爺夫人可是交代過,今個的事萬萬不能出半點差錯的,辦的好有賞,不好的話,都是要發賣出府的。
大家一起看向那管事婆子,等着她開口拿主意。
婆子臉色也是很不好看,但是她也不敢對這位小姑奶奶發飆。咬咬牙,伸手在腰中摸出一疊東西,遞了過來。「看我這記性,一忙起來都忘記了,這是夫人讓我交給寶姑娘的。」
牧瑩寶手立馬就伸過去接了,一看,是銀票。面額都是一千兩一張的。認真點了點,十張一張不少。
她穿到這個朝代三年了,在那三不管的地界,過的雖然不富裕,卻也是見識過銀票樣子的。看了看上面的錢莊,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最靠譜的,也是真的。
「就說大伯母對我最好了。」說完,牧瑩寶在大家的注視下,毫無壓力很是自然的把銀票捲起來,叫安妮拿荷包來,塞了進去仔細的系在自己里裙內側。
她那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對夫人的不舍,雙眼裏一片清明,連那汪汪的淚都不見了!
眾人都覺得開眼界了,管事婆子也是很無奈。夫人給這銀票的時候可是交代過,這位忘記的話,就別吱聲,可是,這位姑奶奶根本就沒忘啊。
都說不見兔子不撒鷹,這位姑奶奶,是不見銀票不上轎啊!
安妮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難怪昨晚這位讓自己給做個大點荷包,自己還說太大不好看來着,原來是這個用途啊,那可不是不算大麼!再塞一萬兩也行啊!
想到這,安妮嚇的往四周看去。自己這個想法,若是給夫人知曉,那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寶姑娘還想見夫人麼?想的話,婆子我過去看看夫人可走的開?」管事婆子還是沒忍住開口問,想看看這位怎麼回應,會不會臊的臉紅。
哪裏是什麼捨不得夫人啊,就是要銀票好不好!
牧瑩寶哪裏會挺不住婆子的意思,笑盈盈的看過去;「既然你也說了大伯母忙着,我也不是那麼不懂事,不分輕重的人。左右嫁的也不遠,都在京城,以後我會常回來看望大伯母的。」
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懂事兒,體貼明事理啊!
饒是見多識廣的管事婆子都無語了,這是什麼人啊!皮這麼厚!張嘴說瞎話臉都都不紅的!
哼哼,進了薛府的門,你還想自在的想回來就回來?就算薛家肯答應,你再回來,夫人能給你好果子吃麼?
「寶姑娘,時辰也差不多了,咱蒙上蓋頭吧。」管事婆子是不想跟這樣的人說什麼了。
催促着,給旁邊的喜婆子使個眼色,那婆子立馬就拿起富貴花開的蓋頭往牧瑩寶頭上遮下來。
「等下。」牧瑩寶抬手阻止。
管事婆子心裏一驚,小姑奶奶,銀票一兩不少的給你了,還弄什麼么蛾子啊?
「我早起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呢,你們不會是想讓我這樣餓着肚子上花轎吧?」牧瑩寶也是才想到這個問題的。
養生之道啊,早上要吃,還要吃得好。銀票是重要,是到手了,可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銀子再多有何用?用來看大夫,買那難喝的湯藥喝麼?她才不干呢。
雖說,餓一頓而已,不打緊。
但是,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吃牧府的食物了。不吃白不吃,給她們節省幹嘛啊!關鍵的,牧家的廚子手藝還是不錯的。
屋內的一干人再次看向管事的婆子,那婆子就覺得太陽穴的青筋直突突,腦瓜仁子疼。
倆喜婆也大眼瞪小眼的,一把年紀這行當做的多了去,再驕橫刁蠻的新娘,在這一刻都很聽話的。可是這位?餓一頓會死啊!
既然怕餓肚子,你倒是早起來一會兒啊,弄點吃的墊墊肚子。
「寶姑娘,咱先忍忍哈,你看這妝都好的,吃了東西就花了。」喜婆小心翼翼的上前幫着管事婆子勸說。
「就不,不吃飽,我不出門。」牧瑩寶很是堅決的表態。
一頓不吃也不會就餓壞了胃,她們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就是怕自己鬧事麼,想趕緊把自己打發走麼?
那就偏不讓她們稱心如意,不是故意刁難她們,畢竟她們也是可憐人,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不上花轎,逗逗她們看着着急上火的偏偏又不能把自己怎滴的樣子,很有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