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吃過母親做的菜,嘴被養刁了,但是輝哥剛剛對着滿桌的菜餚沒興致,並不是嫌棄不好吃。
他是在擔心被安排在馬廄過夜的母親,他知道放食物的馬車也都在那邊,不會餓到母親,可是,這麼冷的天,睡馬廄怎麼能行啊!
還在琢磨着,怎麼能讓父親改變主意,讓母親住客房裏,哪怕不是舒適的上房呢,好歹四周不透風,有床啊!
主意還沒想出來,心裏就夠自責夠內疚了,結果父親竟然說以後再也不用吃母親做的飯菜了?
輝哥看看面前碟子裏的雞腿兒,再抬頭看看一臉慈愛的父親,真的是哭的心都有了。
父親啊,您確定這真的是愛兒子麼?
您不是很厲害,不是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啊?父親您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兒子,您哪隻眼睛有看出,兒子受虐待兩年多了?您就看不出,兒子想跟母親在一起麼?
也就是在這時,輝哥忽然發現,原來在自己心目中神一樣英雄的父親,原來也不是完美的。
輝哥倒沒覺得失望,有的只是擔心,父親若是一直如此固執下去的話,跟母親還能有將來麼?
真是替他犯愁啊,身邊明明有個這樣長得美,心地又善良、又有好廚藝,好醫術的女子,卻看不見!以後要娶個什麼樣的來?表姑那樣的麼?
就在這時,有人進來徑直走到薛文宇身邊,低頭要對他耳語。
「有什麼就大聲說。」薛文宇猜到這個手下要說的是什麼,也不讓他耳語。
來者見主子如此,只好站直了身子,把自己在馬廄那邊觀察的情景如實匯報。
說那女子並沒有趁機偷跑,也沒有出門吃晚飯,而是給了小夥計銀子,要了鍋子爐子食材,在馬廄自己弄吃的呢。
「呵呵,她倒是挺會享福的,不過,就這幾樣東西,她怎麼弄熟的?本座猜得沒錯的話,是用水煮的吧?」薛文宇很是得意的笑着問。
「主子,您神了,她可不就是用水煮的麼。屬下看得真真的,一個大湯碗放在小爐子上,裏面倒了水好像還放了什麼作料,然後就把菜啊,豆腐啊、肉片都扔進去煮。
對了,她好像還一邊喝酒一邊吃呢。」屬下也是很佩服自家主子的,沒親眼看見竟然都能猜得如此正確。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適應能力是真不錯,用水煮煮的菜,竟然還有興致喝酒。本座就不信,她的耐性就真的如此好,本座就是要看看,她能如此隨遇而安的到什麼時候。」薛文宇很是自信的笑着對自己眾手下說到。
雅間內的幾桌人,除了輝哥之外,都跟着點頭。
哎,一群愚昧的大人們啊,我要怎麼拯救你們?輝哥都快愁死了。
什麼叫水煮煮的菜啊?火鍋你們知道麼?涮肉你們吃過麼?只要你們品嘗過,敢說不好吃,我就改姓!至於改姓什麼?大不了姓牧唄!
這些人,包括父親在內,就是母親曾經說過的井底之蛙吧?
還有啊,父親,您是想看母親的笑話麼?那可不是兒子打擊您,恐怕就沒有那樣的機會。
在侯府問心苑的時間短?那在幽城的時間總長了吧?母親還不是過的自在悠閒。
就是倆人掛在懸崖下面,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墜下摔個粉身碎骨的那種時候,母親都還能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呢!
反正輝哥對那位母親,是絕對的有信心。
他很同情父親,也很擔心他,若是將來的某一天,忽然發現母親身上的各種好,他會是個什麼心情。若是發現的早還有挽回的可能,若是遲呢?
「還有事?還不趕緊坐下來吃?」薛文宇現在心情很好,可是去發現手下該說的都說了,怎麼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主子,今晚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看樣子不是一撥的,一個待了片刻就走了。另一個,屬下來的時候,還在。走掉的那個,咱的人跟過去,卻沒多遠就跟丟了,應該是個厲害的人物。
所以屬下過來,想問問主子,剩下那個怎麼處置?」手下有些忐忑的繼續稟報。
按理說,先說的事並不重要,但是主子臨走的時候刻意叮囑,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的,有事隨時過來稟報。所以,他過來,就只好按照這個先後順序稟報的。
「兩個?」薛文宇有些意外,尤其手下說這倆不速之客還不是一夥的。
倆人的出現,都是在馬廄那邊?這什麼意思?
薛文宇知道自己過來接孩子,對方肯定有行動,但是,既然來人了,卻盯着馬廄里的人,這個他就不明白了。
難不成對方的目標是那個女人?怎麼都不會傻到抓到她威脅自己吧,自己跟那女子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抓她,又或者殺她,對自己都沒什麼打擊啊?
「父親,孩兒吃飽了,有些困了。」輝哥在一旁聽得,更是擔心了,趕緊催着。
「你擔心她?」薛文宇有些不悅,直接的問。
孩子是不是傻了,擔心那女的做什麼?不是應該和他這個當父親的站一邊麼!怎麼好賴不分了呢?
「父親,孩兒不是擔心她,是擔心你,不論對方什麼來頭,這都是沒把您當回事。那個女人再不好,也是父親的人,也是要父親自己處置的對不對?
您說,咱不趕緊回去,萬一她遭遇了什麼,外面的人會怎麼說?父親您會痛快麼?」輝哥心中焦急,卻還不得不組織一下語言,來勸說自己的父親。
薛文宇聽了孩子的這番話,心中就更不舒服了,他怎麼會分辨不出真假呢。
但是,他現在又不能嚴厲的教訓孩子。
所以,明白也只能裝糊塗了。
「嗯,輝哥說的甚有道理,走,咱回吧。本座去會會那位,到底什麼來意。」
其實,他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的確是該回去了。
出了酒樓的路上,薛文宇的手下,心中也都覺得小公子有點不對勁兒。
「主子,屬下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看準小公子跟主子拉開了一段距離,林川上前低聲的跟主子說。
「說。」薛文宇心情不好,跟能跟孩子撒氣,就只能對着屬下了。
「屬下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女人對小公子做了什麼,所以小公子很緊張她的事?畢竟,那幽城內魚龍混雜的,什麼人都有。」林川知道主子不是針對自己,老實的告訴自己的猜測。
一聽這個,薛文宇立馬就停了下來,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