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沅看比賽看得起勁,等第一輪比賽結束,十三名晉級學生都上台抽籤,她抽到的對手是之前上一輪表現比較突出的少年,除了格鬥術不錯,也沒啥解鎖的痕跡,是個軟柿子。
至於這一輪輪空的人,則是仲孫沅在淘汰賽上的老對手霍秩。
「這比賽啊,真是無聊……」仲孫沅這一輪被排在最後,她有些百無聊賴地撥弄着劍柄上的劍穗,「咦……這個女生倒是不錯,之前的表現中規中矩,現在開始展露……」
仲孫沅正要繼續說下去,身後有個熟悉的氣息靠近,她不用轉頭都知道是誰,「總教官好。」
她起身打了個招呼,卻見萬景宸的表情有些陰沉,眉宇間帶着一抹化不開的凝重。仲孫沅怔了怔,主動出聲問道,「總教官,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萬景宸深吸一口氣,眼中全是掙扎之色,良久,他下定決心,對着仲孫沅說道,「你先和我過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對你說……這事情比較為難,我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仲孫沅歪頭不解,自己最近也沒做什麼事情啊?總教官一副便秘為難的表情做什麼?
雖然有疑惑,但萬景宸總不會傷害自己。她想了想,跟上對方的步伐,跟了過去,兩人穿過長長的靜寂的長廊,來到賽場自備的咖啡廳,萬景宸點了個單間和兩杯咖啡。
「總教官,你這是……」仲孫沅疑惑不解,萬景宸這個架勢是準備長談一番啊,可是自己的時間可沒有那麼多。也不知道這一輪的比賽會持續多久,她若是遲到了可不好。
萬景宸沒有解釋,而是指着對面的位置說道,「坐,咖啡加糖麼?對了,我記得你很少喝這種東西,讓服務生換一杯鮮榨的果汁吧。仲孫同學。你知道的……我對你很看重……」
仲孫沅點點頭,這麼長的軍訓時間,她也意識到萬景宸獨特的感情表達方式。
越是看重誰,越是折騰。而且還是不將人折騰死不罷休的個性,要不是自己比較彪悍,早就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了。不過,她還是反駁了一句,「可是我記得總教官一開始可不是看重呢。完完全全的厭惡……那個時候,我也挺討厭總教官的,那種姿態,欠抽得令人手癢。」
萬景宸呵呵一聲,他能說自己現在也想抽仲孫沅這個死丫頭麼?自己都準備醞釀情緒,打一場感情牌了,她這麼一說,自己還怎麼繼續?真是的,這樣的情商真讓人堪憂。
考慮到仲孫沅感人的情商和異於常人的腦迴路,他決定還是直話直說。單刀直入比較好,「對於這場挑戰賽,依照我的意思,我希望你別繼續下去了……贏了對你不好。」
仲孫沅眉梢微挑,本來還淡淡翹起的嘴角猛地僵硬下來,她冷冰冰地問道,「總教官,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話麼?為什麼讓我認輸?贏了對我不好,輸了就是對我好了?」
仲孫沅對這場比賽並沒啥執着,只是淘汰賽上的黑幕太羞辱人。她氣不過就爆發了。不管是誰,想要踩着她的尊嚴上位,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踏劍峰的人,寧折不彎!
萬景宸知道仲孫沅會爆發。卻沒想到她會這麼幹脆,不由得苦笑道,「這些事情,你不懂。」
仲孫沅有些煩躁,她最討厭這種打着為自己好,卻擅自做決定的行為。只是萬景宸的善意是真的。她能感受得到,於是忍耐住心中翻湧的不適,問了句,「能給一個解釋麼?」
就算要輸,也讓她知道一下自己為何一定要輸,若是沒有一個足夠說服她的理由,她不服!
萬景宸有些啞然,頓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難道讓他說仲孫沅沒有那個家世,惹不起人家這頭巨無霸麼?他覺得這個理由絕對是最可笑的,也是最打擊人的……
「理由比較簡單,你惹不起。」想了想,萬景宸還是說了實話,他深吸一口氣,有些狼狽地挪開視線,不想和仲孫沅的眼睛對上,「這場挑戰賽,說白了就是為了一個人造勢。不僅僅是這場挑戰賽的冠軍,還有以後的首席賽,你再強都不能贏,她已經預定了。」
仲孫沅聽了之後,倏地笑了出來,萬景宸越發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燙,他強忍着難堪繼續說道,「這些榮譽都已經被預定了,我覺得你不需要這些照樣能得到該有的榮耀和地位。」
仲孫沅停止了笑聲,十分認真地對萬景宸說道,「總教官,雖然我這段時間對您有很多冒犯的地方,但事實上我很尊敬您,這話不是在開玩笑……不只是尊敬您的實力,還有品行和行為舉止。我知道您這麼做是為了我好,但您考慮過我的選擇麼?」
萬景宸有些說不出來的狼狽,頭一次在一個小丫頭面前這麼怯懦和難堪。
他很清楚,仲孫沅不是那種容易被人掌控選擇和左右意志的人,正相反,她有着很多成人都不具備的果決和烈性。這個學生若是早入學一年或者晚入學一年,都會是一個傳奇。
只可惜,她偏偏碰上了這一屆,註定要受一些委屈,對她來說遠比身體上的傷害更嚴重。越是高傲的人,越是不能忍受尊嚴和精神層次的傷害,寧折不彎……說的就是這類人。
「好吧……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也許對你來說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你真該為了自己好好想一想。不管是聯邦軍校還是聯邦軍部,他們的勢力都很恐怖,不是你說自己有才華有實力就能抗衡的。惹了他們,對你的未來沒什麼好處,我想你也不想在未來被穿小鞋吧?」
雖然兩人只相處了一段時間,但他卻覺得自己有些了解這個身材有些矮,但是實力很強的少女。
不管是現在隱忍,亦或者以後被刁難,這對她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折辱。
仲孫沅一聽,瞬間明白了萬景宸的擔心,她不由得失笑道,「我知道總教官這是為了我打算,但是您能不能聽一下我的打算?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進入聯邦軍部,受那種鳥氣?」
萬景宸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仲孫沅,問道,「你說……什麼?不進入軍部?」
仲孫沅用粗吸管喝了一口鮮榨果汁,冰涼又帶着水果清香的甜味充斥着整個口腔,她回答道,「對啊,我不想進入軍部,也沒這個興趣,不是臨時做下的決定,而是我一開始就打着這個主意來這裏的。您不知道,我來這裏只有兩個目的,其他的……我沒興趣。」
萬景宸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刷新了,他一直以為仲孫沅這樣的性格就應該進入軍部,而且她不知道規矩麼?
進入軍校的學生,畢業之後都要在軍部服役五年啊,然後再作出調整。
不過,看仲孫沅這個樣子,應該是不知道這個規矩的。
一時間,萬景宸有些腦仁兒疼,問道,「你來軍校有目的……什麼目的?方便說一下麼?」
仲孫沅點點頭,這件事情只要不說出最核心的地方,沒什麼不能說的,「當然可以說,這事情也沒什麼值得隱瞞的。我要找一個人,而這個人在聯邦第一軍校,我必須找到他了結一筆債……當然,是我欠他的,不還不行,只是我忘了這個人是誰,只知道他在這裏……」
萬景宸:「……」莫名覺得,自己還是別問債務內容比較好。
「第二個目的,就是學習機甲,我很喜歡它。聯邦第一軍校的機甲系十分出名,我覺得這裏值得自己浪費十二年的時光來學習。對我來說,十二年彈指一瞬,能學多少學多少。」
萬景宸突然有些明白那一天虛擬駕駛的時候,仲孫沅為何一臉為難了。
她本來就是衝着機甲設計學來的,機甲駕駛對她沒啥吸引力,驀然間,他有種闖了個大烏龍的錯覺。
「所以說,總教官,您認為我需要懼怕什麼嗎?」仲孫沅直視萬景宸的眸子,嘴角帶着幾分淡笑,「我不知道操縱這場胡鬧一般的比賽的人是誰,若不是他們讓我下不來台,我還不稀罕參加這樣的小孩兒比賽。但他們觸犯了底線,我就沒有理由繼續忍耐下去。」
萬景宸忍耐着想要撫額的衝動,也是仲孫沅的心思不在軍部,她的確有底氣說這話,「可是……你以後還有漫長的人生,你需要工作生活,他們說不定會記仇打壓你……」
不知為何,萬景宸覺得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遭受到了仲孫沅的鄙視……不,不是錯覺,她就是在鄙視自己!他覺得自己手癢了,他說了什麼值得被對方鄙視的?
仲孫沅的確有理由鄙視萬景宸,她是劍修,而且是已經辟穀的劍修,只要有靈氣,不吃不喝上千年都行啊。
若不是異獸肉對她的修行有利,她根本連吃都懶得吃。
更加重要的是,修士閉關,動輒幾年到幾十年不等。
她只要恢復到當初的實力,活個三五千歲不在話下。
說不定聯邦都嗝屁了,她還活蹦亂跳呢,那些人的打壓對她來說有個卵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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