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敬宗離開睢縣前往建康為人質已然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冰雪覆蓋,寒風凜冽,北府軍和燕國軍隊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一切軍事行動。
北府軍各部都展開緊張的訓練,儘管因為天氣原因,大規模軍隊體能和作戰技能訓練會產生巨大傷殘,為此北府軍各部都展開思想教育訓練。特別是冉裕從建康返回,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親自主抓部隊思想教育訓練。在各種場合,冉裕公開發表思想教育的核心思想——北府軍是高敬宗的部隊,任何背叛高敬宗的人,全軍上下,人人得而誅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負責思想教育和主抓政治工作的各級將領把這個思想貫徹得非常徹底,忠於朝廷或不忠於朝廷,他們不管,一旦露出半分不忠於高敬宗的苗頭,扒皮抽筋。
為此,籍戡也是非常無奈。冉裕此舉,無疑等於把北府軍拱手讓給高敬宗。籍戡和封雷等冉魏國原將領多次秘密商議,卻沒有拿出一個合理的應對之策。
崔逞負責全面政務,帶領百姓組織開展大生產活動。極大的改善了北府軍物資匱乏的窘迫局面。此時夏國上下,就像一隻上了發條的機器卯足了勁為了應對開春後的惡戰。
臨近春節,作為這個華夏民族的傳統節日。夏國內史崔逞還是非常重視的,他不顧風雪和嚴寒,從司吾到膠東,崔逞和陳應兵分兩路,馬不停蹄的進行了一次走馬觀花的視察工作。視察結果,總體還算滿意,至少夏國各級官員還算廉潔,雖然他們政務不是很熟練,卻也保證了各級官府職能機構有秩序的運轉。
這一番視察工作,前後走了不下兩千里地。對於崔逞和陳應而言,也不是一個小的工作。特別是陳應這個胖,足足比從前瘦了一大圈。儘管此時依舊非常胖,不過人卻顯得精神很多。此時的睢縣,人口已經突破了五十萬人。在內史府里,崔逞正忙着書寫總結報告,準備讓人把夏國的此況通報給高敬宗。
然而就在崔逞這個總結報告寫不到一半,突然崔逞的同宗皆管家崔道仁進來稟告道:「陸使君和陳司馬、徐將軍來訪!」
崔逞知道二人此時來訪應該會有要事,否則陳應不會放棄休息的機會。這一番巡視,陳應吃的苦那是有目共睹,就連崔逞都替他心疼。徐敬宣向來看陳應不對付,其實不光是對陳應不對付,或許是出於職業習慣,徐敬宣看誰都感覺不放心。
崔逞倒是不擔心徐敬宣的懷疑,至少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崔逞笑道:「徐將軍,你可是大忙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徐敬宣指着陸永華道:「陸長史那裏發現了一些新情況,我感覺有點不對!」
崔逞愣了一下,不解的道:「怎麼不對?」
陸永華道:「最近幾天通過兗州、都昌、陳留、高陽、平原、樂陵方向進入我們夏國的百姓,陡然增多。短短十幾天功夫,已經湧入上萬人。」
崔逞道:「這不是很正常嗎?鮮卑白虜視我漢家百姓為豬狗,肆意殺戮和欺凌。燕國治下活不下去的百姓湧向我們夏國逃命,難道不應該嗎?難道我們能坐視我們同胞百姓被燕軍虐待致死?」
陸永華道:「應該倒是應該,只是恐怕這裏面沒有這麼簡單!」
「哦!」崔逞道:「難道燕國想趁機滲透一批細作?」
徐敬宣接過話頭道:「排查細作,防止細作混入製造動亂,這是徐某的職責,責無旁貸。但是問題是,這些人的身份都沒有問題,根本就不是細作!」
「不是細作?」崔逞鬆了口氣,笑道:「不是細作那就好辦了,盡咱們最大的努力,多救一個是一個。」
陸永華難以啟齒的道:「這些人口對咱們夏國來說,可沒有什麼用處啊!」
「荒謬!」崔逞道:「一個國家強衰,最直綱的就是賦稅和人口。現在咱們夏國是地多人少,人越多,可以開墾的田地就越多,咱們將來可以收到的賦稅錢糧就越多,賦稅錢糧越多,咱夏國就只會越來越強大。」
陸永華神色凝重的道:「這些百姓不是老弱,就是婦孺。根本就沒有什麼青壯,這些人口,咱們既征不得兵,也墾不得荒。除了徒增負擔,毫無益處!」
崔逞這回也有些吃驚了。
夏國的物資勉強保證現在軍民需用,距離富裕還有非常大的差距。如果人口暴增那是非常嚴重的問題。此時高敬宗已經沒有辦法購買物資了,更何況高敬宗手裏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崔逞腦袋中下意識的想拒絕接收這些百姓……
然而,這個念頭只能想想而已。高敬宗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名聲,一下子就會被燕國搞臭了。
崔逞想了想道:「這些事情要慎重處理,先盡力安排。這些新來人口不要安置在睢縣附近,這裏將來是主要戰場,不能存留太多的人,把人向南方轉移。另外內衛要儘快查清此事!」
徐敬宣道:「其實不用查也可以知道,這一定是燕國白虜的陰謀,其目的就是為了增加我們的壓力,吃跨我們北府軍。只要百姓把我們的糧食吃掉大半,開春後燕軍不用大軍壓上,僅出動小股騎兵襲擾,就讓我們無法進行春耕……」
陸永華道:「那樣就不能把糧食敞開了供應,必須從現在開始採取定量供給制,節約糧食,就算開墾土地,也是秋後的收成,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的物資和糧食抗不住這樣的消耗。這樣下去很危險……」
「不行,不要說了!」崔逞道:「這樣不行。我想主上也不會同意這樣做的。主上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不救這些百姓,匡復中原還有什麼意義?」
「驅逐胡虜還有什麼意義?」
「我們如果罔顧百姓的死活,我們和那個朝廷還有什麼區別?」
面對崔逞的連番責問,陸永華羞愧萬分:「這我也明白,正是因為這些人大都是老弱婦孺,青壯非常少,我才感覺是燕國白虜的陰謀。」
崔逞拍案而起,大吼道:「他們這不是陰謀,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陽謀和陰謀最大的區別是陰謀只看穿了,所有的危險就可以迎刃而解。就像周瑜打黃蓋,製造周黃不合,讓黃蓋可以有情有理投降,以詐降計曹操。可是如果當時曹操真看出黃蓋是詐降,周瑜的陰謀一定會失敗了。而陽謀實施是實際意圖與真實意圖統一的一種謀劃。所有行動與計劃都讓對手看見,知道。陽謀與陰謀不同,陽謀帶有一定震懾力,有可能使對手不戰而屈,這是陰謀達不到的效果。
所有人現在都知道,逼漢人老弱向北府軍控制的郡縣逃亡。對於這些百姓北府軍可以採取接收或不接收這兩種辦法。接收這些老弱百姓,自然是北府軍背上了一個龐大而沉重的包袱。最終北府軍會被這無數的老弱婦孺拖垮。可是不接收這些百姓,高敬宗在華夏百姓間心中樹立的仁義形象,就會轟然倒塌。無論採取那種辦法,燕國都是穩賺不賠。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其實都不是無解的!」徐敬宣道:「我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什麼?」崔逞指着徐敬宣怒斥道:「你敢!」
徐敬宣不以為然的道:「我想崔內史是誤會了,還請崔內史把某家的話聽完再作計較!」
崔逞冷哼一聲「你說!」
徐敬宣道:「其實很簡單,我們可以這樣……」
說着徐敬宣附耳在崔逞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雖然陳應與陸永華聽不到徐敬宣說得是什麼,不過卻可以看出崔逞臉上的神情此刻精彩極了,或是激動,或是憤恨,或是不忿,或是惶恐,或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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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