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秦簡之站在門前,幾次去夠那門把手,酒精讓他的腦袋暈暈乎乎,大片的紅色裝飾更是炫目。
今天正是他結婚的日子。
在如今雄蟲越發稀少的情況下,能辦一場婚禮實屬不易,因此大家都放開了去鬧,一人一杯酒是意思意思,一人一瓶稍微盡興,怕是要一人提着一缸酒來祝賀,那才叫熱鬧。
秦簡之酒量不錯,再加上身為雄蟲,大家對他總是有更寬容的標準,這是他現在還能站着的原因。
他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索性也不去開門,就這樣靠着門板緩緩滑坐了下來。
他秦簡之結婚了。
他忍不住鼻尖一酸,老秦家也算祖墳冒青煙,多少年了終於出了他一個雄蟲。
即使當代社會「生雌生雄都一樣」的口號喊了許久,但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總是揮之不去,非一朝之間可以根除。
尤其像秦簡之這樣逐漸沒落的家族,據說當他出生後,秦媽直接帶着他去了京都的本家,老太太摸着他的腦袋欣慰得眼淚直掉。
秦簡之仰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頭頂暖色的燈,那光暈一圈一圈擴大,讓他眼睛發酸。
背後的房間裏靜悄悄的,他的雌蟲在等着他。
小時候憧憬小說里所謂的一見鍾情,雌蟲與雄蟲在某個街角的咖啡廳相遇,繚繞的蒸汽中兩人萌生曖昧的情愫,共同走過一生。
長大後才知道系統分配這麼個東西。
這東西帶着科技的冰冷感如同冰水一般澆在他火熱的心上,一陣呲呲聲後只留下一點灰色的殘餘。
他嘆了口氣,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露出一貫的笑容,起身去開門。
無論如何,這將是他一生的伴侶,作為一個紳士,他不能冷待一位拋棄一切跟隨他的雌蟲,作為一個秦家子弟,他不能落下冷酷無情的口實。
萬一兩人看對眼了呢?沒人規定一見鍾情不能發生在結婚當晚。
這樣想着,他壓下了門把手。
一片漆黑讓他有點懵比,暖燈只能照亮門口的一小塊地方,秦簡之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影,安靜地坐在床上,燈光照亮了他的靴子,上面有繁複的花紋和圖案。
&
他鬆開手,門自動在他身後合上,唯一的燈光也不見了,這下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秦簡之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摸索牆壁上的開關,耳邊響起細微的衣料摩擦聲。
他的新娘站在他的面前,秦簡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不知道系統是怎麼分配的,雌蟲似乎比他高了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秦簡之在雄蟲中絕對很高,哪怕在雌蟲中也不算矮。
這目光很銳利,甚至稱得上鋒芒畢露。
秦簡之也覺得自己有些慫,但系統的分配是沒有理由的,高貴的皇家雌蟲嫁給平民雄蟲也不是沒有。
直到背上隱隱出了些汗,這目光才移開。
秦簡之鬆了口氣,一雙手緩緩搭上他的腰,他被迫往後退去,直到貼上牆壁。
這讓他不適地仰起頭,唇上就傳來柔軟的觸感。
&等……」
秦簡之的聲音破碎——他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呢。
秦·純情·天真·簡之漲紅了臉,他這是第一次親吻雌蟲——或者說被雌蟲親吻,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也得先認識一下,相互介紹個,怎麼上來就直奔主題……
對方似乎也在驚奇他毫無經驗的吻技,在秦簡之覺得快窒息的時候,帶着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低喃:「你別緊張,用鼻子呼吸。」
我沒緊張——秦簡之很想這麼說,但酸軟的雙腿讓他沒什麼底氣。
雌蟲可能會笑話他。
這念頭讓秦簡之有些沮喪,這年頭哪個雄蟲沒有經歷過放蕩的時候?他平時總在朋友面前裝成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要是讓人知道他還抱着「結婚才能開車」的老舊觀念,估計要被人當奇葩了。
接下來雌蟲的動作讓他忘記了這一切,火熱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他只能被動地跟隨着對方的動作,時不時因為被舔到上顎而發出一陣顫抖。
&你為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阿!
&
氣音撩撥着秦簡之的耳朵,衣服被一件件褪下,秦簡之有點恐慌地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雌蟲又笑了,秦簡之感受到對方忍着笑的顫抖,他一定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了。
與身體孱弱的雄蟲不同,即使在一片漆黑中,雌蟲也能清楚地看清一切,哪怕是一隻小小的飛蛾。
到底誰才是雄蟲?
秦簡之有種自己要被吃掉了的恐慌感。字面上的意思——蟲族的祖先在還未進化前是某種大型昆蟲,有些科學家認為雌蟲為了生產會在□□後將雄蟲吃掉。
他伸出手,像是抵抗一樣地架在了對方的身上。他感受到對方流暢的肌肉下蘊藏着的力量,熱度透過皮膚襲來。
媽媽,我對不起你。老秦家唯一的雄蟲要就此消失了。他被酒精沖昏的頭腦里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眼看着兩人就往床邊走去,一時承受不了的秦簡之有點崩潰地喊:「等等等等!」
他的舌頭還有些不利索,差點咬到了。
雌蟲停下動作,秦簡之喘了口氣,儘量清楚地說:「你看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們能不能走個流程?」
&雌蟲放開了他,秦簡之終於找回了一向的鎮定。
&們先把燈打開,我看不到你。」他理了理條理,總得先認識才行。
&怕你開了燈更緊張。」
秦簡之張了張口,不得不承認雌蟲說的是對的。
&吧,那跳過這一步先,我叫秦簡之,今年24,你呢?」
&可以叫我嚴景。今年>
蟲族一般有三百多年的壽命,雄蟲因為數量的原因大多二十來歲就結了婚,雌蟲要晚點,秦簡之算晚了。
&後呢?」
雌蟲低下頭,咬了秦簡之的耳朵一口。
秦簡之冷不丁一個哆嗦,整個人都往下滑。他從小最怕別人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癢得很。
他勉強打直腿,壓着聲音說:「我家是經商的,我大概也會做這個,你呢?」
&是個軍人。」雌蟲的伸到秦簡之的腰上畫了個圈圈。
秦簡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你以前經常……」
&常什麼?」
&常這樣…>
秦簡之吞吞吐吐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雌蟲是真的笑了出來,他低頭含住秦簡之的嘴唇,將他親得暈頭轉向。
直到對方翻着白眼一副要昏厥的模樣,他才放開了他,摟着他的腰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安,我的雄主。」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