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佩城,可就在清茶鎮邊上這讓路勝心頭有種莫名的觸動。
「這個消息是一個多月前就發出的,也就是說,這件事,早在一個多月前,甚至更早,就發生了。
而那時候我還在忙着暗算紅坊主」路勝輕輕敲動着桌面,他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像這樣的分舵主失蹤,可不多見,就算這個世道妖魔橫行,鬼怪頻現,可分舵主這個級別的高手,一般鬼物就算想偷襲,也不一定能真正留下他,打不過逃命還是可以的。
就算逃不了,發出訊號煙花警報也可以。危險一點的怪異之地都是有標記的,怎麼也不會一點聲息就闖入
路勝又迅速往前翻,從趙嬌嬌的一些急報中翻出一份信紙。
『傳言深山中出現神秘府邸,有砍柴人和採藥人傳聞進去的人便沒看到再出來。懷疑是新鬼物出沒。準備前去試探。』
路勝微微閉上眼,他有種直覺,仿佛這兩者中間,極可能帶着某種聯繫。
清茶鎮,茶幫。
幫主董琪坐在大堂里坐立不安,她手中端着一杯綠色清茶,卻一口也沒喝上。
副幫主剛剛報上來的急訊,讓她一直心中憂慮。
「最近大片大片的茶山茶樹幹枯,長勢越來越差,找不出什麼原因,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受影響。」
可具體情況,她也親自去看了看,確實不知道什麼原因。
董琪站起身,將茶杯放在桌面上,心情鬱結之下,便走出大堂,到外面院子中散散心,透透氣。
「幫主,門外有一人稱,他可以幫我們解決茶樹萎靡病症!」此時一個幫中護衛上前低聲道。
董琪一愣。
這茶樹出現萎靡,她壓根還沒來得及放出消息,對方是怎麼得知並找上門的?
難不成是幫中又出了內奸?
她負手遲疑了下,隨即點頭。
「請他去待客廳,我隨後就到。」
「是。」手下離去。
董琪稍稍收拾了下心情,喝了幾口茶,便朝着待客廳過去。
一進門,她第一眼便被站在廳中的那個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身材修長,面容俊秀的年輕文士,此人渾身充斥着自信和從容,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雨傘,站在廳中,正欣賞着牆上掛着的一副夕陽落海圖。
「在下段西沉,見過董幫主。」文士抱拳沖她微微一笑,「聽聞茶山枯萎,西沉素有自信,便自薦上門,希望董幫主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董琪笑了笑,「先生慧眼如炬,若是真有本領,鄙幫上下必當重禮酬謝。」
「幫主客氣了。」段西沉笑道。忽然他似乎不經意問起。「說起來,這茶幫總部似乎有些陰森,聽說前陣子還鬧鬼了?」
董琪一愣,隨即搖頭。
「哪裏什麼鬧鬼,無非就是幫中內部出了些齷蹉事務」
「是嗎?」段西沉略微露出一絲好奇。「能說說看嗎?茶山的事,放心交給我就好。」
董琪眼睛都捨不得離開他,只感覺聽着他說話,便心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讓人不經意間便很想滿足對方的請求。
「都是過去了的事,不過既然先生想聽,我說給您便是。」
深山。
隆隆的雷聲滾滾,大雨瓢潑,黑壓壓的山林被風雨壓得搖來晃去。
哎喲哎喲!
山中一處黑漆漆的斜坡下,張五郎躺在山溝里呻吟着,雨水混着泥水浸泡着他的下半身。
他的雙腿在滾落斜坡時,已經撞得滿是血口,此時又被泥水污水浸泡,更是又痛又脹。
此時伸手去摸了摸,腿腳皮膚都有些麻木了。
「壞了,得趕緊爬起來,再躺在這裏怕是連小命也難保!」他艱難的爬起身,之前因為撞到後腦昏迷過去,一不小心便錯過了回去的最好時機。
此時大雨雷鳴,山林黑漆漆的,幾乎看不見道路。到處是割手的灌木和粗大的樹幹。
再想找到回家的路,就難了。
「不能留在這裏,之前流了那麼多血,難免不會引來野獸」張五郎常年在山中採藥打獵,這方面極有經驗。
他緩慢的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斜坡山溝,左右張望,試圖借着不時划過的電光,看清回去的路。
可他一下子摔下山坡,壓根就不在平時行走的道路上了。加上風雨雷電,漆黑半夜,在這種惡劣環境下,再想找出回去之路,難於登天。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堅持,在這深山野外,怕是熬不過一晚,明天就會被活活凍死。
北地本就氣溫不高,現在又是秋冬時節,溫度更低,張五郎才醒來不久,便感覺渾身冷得發顫,一些身體地方,甚至只要一停下活動,就有可能抽筋僵直。
「有人嗎?」他嘗試着大叫。
但風雨交加,嗚嗚的怪響夾雜着雷鳴,他那點聲音壓根傳不出多遠。
張五郎無奈,只能拖着疲憊的身軀,儘量找着樹蔭多的地方藏着走,但避開了雨,冷風吹在打濕了的身上,也依舊凍得夠嗆。
在林中走着走着,他忽然間抬頭,看到前方莫名有了一點白光。
「光?有人家??」張五郎大喜,頓時急忙加快腳步,朝着那光亮透出之處趕去。
咔嚓。
閃電划過,將天地染成一瞬的慘白。
張五郎艱難的拖着疲憊之軀,好不容易走出遮蔽的林子,來到那光亮前方。
出現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片破舊不堪的小山村。一個個石屋橫七豎八,坐落在老樹皮一樣的黑色實地上。
一眼望去,那白光,是從山村口的一棟大石屋透出來的。
那石屋處在一處較高位置,比其他石屋都要高出一截,大門門口連接着一條往左的斜石階。
張五郎吞了吞唾沫,心中狂喜之下,更加加快速度,朝着那光亮走去。
在這種深山裏,還能遇到人煙,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運。
「有人嗎!!?打擾了!!」他大聲叫起來,很快便走到哪石屋石階前。
這村子一棟棟石屋都是漆黑,唯獨這一個屋子亮着燈,而且也正好就靠近村子入口,他索性便直奔這裏來了。
「打擾了!有人嗎??」沒聽到回答,張五郎又大聲叫了一句。
他順着石階,艱難的一步步爬上去,終於來到石屋的木門前。
咚咚咚。
他使勁敲着門。
吱呀一聲,木門居然沒關,直接被他敲開了。
張五郎心頭咯噔一聲,在這種危險的深山裏,半夜居然不關門,這不是正常情況!
要知道山里猛獸眾多,夜晚不關門,萬一引來豺狼虎豹,那就是性命攸關的大難。
但眼下雷雨交加,身上饑寒交迫,他也顧不得想太多了。
一咬牙,張五郎推門走進去。
門後面是個寬敞的院子,院子再往裏,對着門口正前方,是個亮着白光的正堂。透過窗紙,可以看到那裏似乎有人坐着。
張五郎頓時來了希望。
『或許是主人家一時大意,忘記關門。而我之前的叫喊,也可能是雷雨聲太響,根本沒聽到。』
他反手關上門,一步一瘸的朝着正堂走去。
「救命!!有人嗎!??」他感覺身體越來越痛了,連忙大叫。
但滾滾的雷聲剛好這個時候又響起,徹底壓過了他的叫喊。
張五郎無奈,只得快步朝着正堂走去。
一口氣走到屋檐下,風雨都被石屋擋住大半,他這才鬆了口氣,
「我叫張五郎,夜晚在深山中不慎滑倒,昏迷到現在,還望主人家能讓我留宿一晚,日後定有所報!」他大聲衝着正堂內叫道。
白色的紙糊窗外,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坐着一個人。
就在正堂的正中央,那人的影子被光亮映照在窗戶上,一動不動的坐着,像是睡着了。
「有人嗎?救命!」
「救命啊!!」
「主人家,救命啊!」
張五郎一次次的叫着,拍着門。
可裏面就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難不成,難不成,自己遇鬼了!?』張五郎面色慢慢發白起來,變得有些不安。
就在這時。
吱嘎
房門開了。
張五郎大喜,趕緊走過去,一步跨進門。
正堂裏面燈火通明,溫暖如春,屋子裏也異常精緻,和外面粗糙的石屋完全不同。
木質的家具桌椅上還有着雕刻的花紋。牆上掛着一些不知名的奇異飾物,而正堂的正中間,正端坐着一個中年男人。
一個胖乎乎的,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
「講個笑話吧。」男人忽然開口。
張五郎一愣,站在門口沒反應過來。
「什麼?」他看着對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聽錯了。「我叫張五郎,是附近住家的採藥人,因為不慎跌落斜坡,昏迷到現在,沒辦法回家,所以才不得不來此求助。還望」
「講個笑話吧。」
那中年男人又說了一次。
這次張五郎聽清楚了,他感覺有些不對。左右看了看四周,這正堂里除開這男人外,再沒有其他人。
這麼大半夜的,這男人一個人坐在招待客人的正堂里,一動不動,面無表情,怎麼都感覺有些詭異。
「我我不會講笑話對不住」張五郎感覺心頭一絲寒意湧上來,腿腳也隱隱開始發顫。
「講個笑話吧。」
第三次,男子詭異而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五郎有些崩潰了,他倒退着,試圖往後退出房門。
「我我」他汗水大顆大顆的滲出來,呼吸開始急促紊亂。
嘭!!
猛然間,房門轟然合攏關閉。
正堂里的燈光猛然一滅,一切陷入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
黑漆漆的正堂里再度亮起白光,一切恢復平靜。
一個端坐在主位上的人影,被燈光映照在窗戶紙上,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屋內再沒有第二人。
「救命救命!!」忽然石屋外又傳來陣陣腳步聲。
一個渾身泥水的落難人跌跌撞撞的衝進院落,看到亮着燈的正堂,頓時大喜,趕緊衝過去。
吱呀
木門開了又關閉。
「講個笑話吧。」聲音再度傳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