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下,恩乃緩緩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唔
她痛苦的揉了揉眼睛,從髒兮兮的木床上直起身。
「我這是在哪?」她面色呆滯,腦子裏一片迷糊,根本記不清之前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會倒在這個地方。
她唯一記得的,是她是一個普通的貧窮少女,父母沒日沒夜的都在外面打工賺錢,唯一的一個哥哥,也在前陣子意外病逝。
現在家裏全靠她張羅主持家務,做飯洗衣打掃,所有的一切雜活都是她一個人干。
「哦,對了我該去洗菜了,馬上父親就要回來了,要是被他發現我睡了一覺沒做菜,恐怕又要挨打了!」
恩乃猛地清醒起來,迅速爬起身,穿好衣服,走出臥房。
而在她完全沒有察覺的地方,一雙眼睛正平靜的注視着她,注視着她笨拙的吸着蔬菜,淘米做飯,狼狽的一件件的洗衣服。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和父母建立深厚感情,然後在一次意外里,徹底失去他們。
再然後,她會因為一次意外,被強暴而失去貞節,在反抗中會被弄瞎眼睛,還會失去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直到艱難生活到老死。」
黑暗大廳中,路勝和李順溪靜靜注視着面前浮動蕩漾的碩大水幕。
李順溪看着路勝平靜的面容,不由得微微打了個寒顫。
「然後呢?」他不自覺的又問一句。
「然後?」路勝別過頭,面前的水幕自動散去。「然後她會再度失憶,重新重複之前的劇情。重新體會我當初失去親人時的痛苦。
而她產生的痛苦,會被轉化成我源源不斷運轉這個幻境的來源。直到她徹底失去痛苦,悲傷等情感,變成活死人。」
「這樣會不會太慘了」李順溪有些不忍道,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大這做法已經不是恨之入骨的程度了,這是要生生世世折磨到永遠的節奏。
「她只要重複一千次,償還完全部罪孽,我就賜予她死亡。」路勝淡淡道。
大廳里沒了水幕,陷入一片安靜中。
「好吧那麼接下來呢?你有什麼打算?」李順溪苦笑問。
「我打算直接去找王靜,給路寧找個後媽,多生點子嗣,或許他會有所警醒。否則就直接丟他去陌生世界,混不出來個樣子就別回來了。」路勝微微皺眉道。
「他還小」李順溪無語。
「都是你們這些做叔叔的護着,他才這麼猖狂。」路勝打斷他道。「你女兒呢?現在如何了?」
「別提她!提起她我特麼就火大!」李順溪頓時面色一變,「三天兩頭領男人往家裏跑,還被人取個歡愉之母的外號!簡直!!」
「你也別太管教她,我們這個層次,只要她不是自己作死去虛無勢力區域,其他什麼的都無所謂,隨她折騰。她畢竟還小。」路勝安慰道。
「小個屁!!」李順溪也是一腦門的火,「你是不知道,我在家裏聽到她和別人搶男人時,老臉都快丟盡了!」
「消消氣,小孩子還不懂事,她不懂事,你這個做老人的總歸護着點就好。我們這些老傢伙不就是做這個的麼?」路勝溫聲寬慰。
「你是不知道」李順溪說起他那個女兒就一臉辛酸,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東西。
路勝耐心聽着,不一會兒班賽也來了,聽到這話題,也跟着聊起他孫女,孫女小小年紀很可愛又清純,就是很傻很天真,怎麼教都不聽,太容易相信人。
上個周和同學出去玩,買個零食的時間就差點被拐賣,後面調查情況,還是她自己主動調開保鏢,讓人不要跟着她。
三個人各有各的苦楚,聊了一陣,都是長嘆一聲。
「算了,事不宜遲,我先去奧納都把人給領回來。你們幫着主持大局,我會留一個化身鎮壓局勢。」路勝叮囑道。
現在他的一個化身,因為也有着本體不滅的特性,就算實力稍弱一些,也能輕鬆對抗河系級霸主。用來鎮壓宗門太簡單不過。
「也好,你早去早回,希望一切順利。」李順溪點頭道。
「我之前用因噩識珈給你算了一下,你這次出行絕對能帶回嫂子,有驚無險,只是需要注意東面,東面可能有破財的氣象。」班賽正色道。
「你這不是計算麼?怎麼搞得神神道道的了?」路勝詫異道。
「你不明白,這就是真實的本質。」班賽分辯道。
「好吧,我懶得管你,幫我佈置隔絕通道吧。」路勝吩咐道。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不過我們現在只能一口氣把你送到那一片的區域。具體進入哪個宇宙,看你自己了。」班賽提醒道。
「可以。」路勝已經不想拖沓了,先找到王靜再說,至於說怎麼隱居,去哪隱居,他已經有了想法
一小時後。
一片漆黑佈滿星光點點的寬敞大廳中。
路勝端坐在黑暗中,身旁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暗紅髮絲,自然延長拖曳在地面,形成一整套暗紅陣法,和地面原本的陣法融為一體。
「準備好了麼?」班賽站在傳送室外,通過傳音器詢問。
「隨時可以。定點計算好了麼?」路勝沉聲問。
「放心,計算了三次,不會有問題。」班賽點頭,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鬍鬚。
「那麼開始吧。」路勝緩緩閉上眼。
嘶
大量暗紅色絲線從地面上緩緩升騰起來,無數細小光點從絲線上脫離,環繞路勝飛舞。
周圍牆面上,天花板上,一個個漆黑黑洞迅速旋轉凝聚,仿佛形成一個個通往不同世界的漆黑通道。
「隔絕通道開啟,提升精確度完畢。」一個冰冷的女子聲音緩緩傳開。
「傳送開始。」班賽按下面前的光幕上按鈕。
無聲無息間,傳送室內,路勝的身體緩緩從頭到腳慢慢隱形消失,仿佛被什麼東西漸漸吞沒。
看着路勝慢慢離開,班賽不自覺的微微皺起眉,不知道怎麼的,這次降臨,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無論他用因噩識珈怎麼計算,就是找不出緣由。
「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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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金色華貴宮殿中。
一道道匆忙而焦灼的身影不斷進進出出,速度極快的將一份份手信送到宮殿上方端坐的王者手中。
國王雷德曼奧爾加,已經年過四十,此時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正緊蹙着眉頭,一張張的掃視着手上的各種手信情報。
『華北區域告急,肯萊特將軍二戰被擊潰主力,防線崩潰,急需支援。』
『大王子殿下帶兵冒進,身中埋伏,且戰且退,安飛迪卡將軍帶隊前往救援中。』
『鐵石山脈南部魔獸暴動。死傷無數,申請特別調查組前往調查原因。』
『帝國第三工廠出現大爆炸,有恐怖組織日光宣佈對其負責。』
一則則各地傳來的麻煩和急報求援,讓雷德曼面容緊緊皺起來,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用手努力抓了抓左胸,在身後的侍者急忙捶打下,才緩緩恢復。
「這個國家難道真的沒救了麼?」他心頭悲哀,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天地大變,各地紛紛出現暴動。
一支支起義軍揭竿而起,一個個地方大貴族紛紛宣佈獨立,甚至許久沒有動靜的魔獸一族也突然暴動。
然後是調兵過程里,各地紛紛出現異常,整個龐大的奧森帝國就像一台古老破舊的機器,努力試圖運轉生鏽了的齒輪。
但大量的鐵鏽和缺乏保養的鏈條,讓這台機器不斷在各地爆發出種種故障。
無數的隱患,無數的麻煩
難道奧爾加輝煌上千年的時代,最終會終結在我手裏?
雷德曼灰色的眼珠里,流露出濃濃的痛苦之色。
「陛下,安德魯王子和蘭妮兒公主來了。」身後的近衛長上前輕聲提醒道。
雷德曼迅速回過神,努力想要調整神情,讓焦灼重新恢復為鎮定從容。
但遺憾的是,他沒有進修演員和戲劇,這樣的舉動,唯一的結果,就是讓他的神情更加顯得悲哀和絕望。一種反差般的深沉絕望。
很快,侍衛收拾好桌上的情報手信後,宮殿側面走來兩個修長而稚嫩的身影。
那是兩個相貌精緻,氣質高貴的少男少女。
「父王,我從叔叔那裏聽到您最近身體不大好,所以親手做了羊脂凝糕給您送來。」
走在前面的蘭妮兒公主神情嬌弱,皮膚如同白玉般光潔無暇,窈窕的身段和豐滿火爆的雙胸,讓她成為整個王室最可人的小傢伙。
「見過父王,我的劍術老師馬爾加先生提議我應該換一位馬術老師,而我的馬術老師福安認為劍術老師極其迂腐,不希望再和他共事。所以我特地過來尋求您的意見。」
安德魯王子今年才十九歲,但已經生得極其像父親雷德曼,他的五官和身材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雷德曼親生的。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氣質。
安德魯王子氣質陰沉,一雙眼睛仿佛隨時隨地都將人當做仇敵和犯人般凝視。
這樣的凝視一直以來都給人一種深沉的壓迫感。
而他的妹妹,最小的公主蘭妮兒就完全不同。
她就像柔弱的小鹿,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總是那麼惹人憐愛,長長的褐色頭髮柔順而光澤,能夠極大的激發任何人的保護欲。
雷德曼儘量平靜的注視着兩人。
「孩子,你應該學會儘可能的自己調和兩位老師的矛盾,滿足他們的需求,讓他們認識到,真正決定是否接受教導的不是他們,而是你。」他首先對兒子安德魯道。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安德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