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災變之後,法帝恩就出現了。沒人知道它是怎麼出現的,也沒人知道,它為什麼出現。總之,它就像是暴風,就像是大雨,冰雪.....」安吉拉雙手揮舞着,用一種誇張的表情低沉道。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法帝恩的出現是有預兆可以判斷的。」她表情迅速又恢復下來,「如果你們給我更多的藥,我就告訴你們,怎麼避開那個該死的怪物!」
「你剛才提到白騎士,伊西絲教會裏,白騎士屬於什麼群體?你具體說說,伊西絲教派的整體結構。」路勝發聲問道。
「伊西絲內部其餘情況我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白騎士,是免疫者中負責清理和搜救等各種危險任務的一個群體。他們因為常年都穿白色鎧甲,所以被稱為白騎士。」
安吉拉說到這個群體,面色微微有些變幻。
「給你們個忠告,看到白騎士,最好跑得遠遠的。」
「怎麼說?」唐恩詫異道,「他們不是伊西絲教會的武裝力量麼?」
「是啊,他們是教會的力量。但是我總感覺那些包裹在鎧甲面甲下面的人,和那些幽靈一樣都是怪物。」安吉拉沉聲道。
「想看看麼?法帝恩出現之後,很快就會有教會的白騎士過來,他們總會出現在法帝恩離開後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但每一次都是這樣。」她再度輕聲說着。
「另外,在白騎士面前,不要做出過激的動作,任何看起來像攻擊的動作,都不要有。他們不會理會你,只會對某些特定的個體做出反應。」
「聽起來不是很奇怪麼?」唐恩無語道。
「是很奇怪。不過....曾經我聽過蒼白主教說過一句話。」安吉拉嘆了口氣,「他們,只是比一般人更專注。專注到了麻木。」
一時間路勝額唐恩都若有所思。
安吉拉不再說話,開始一個勁的翻出吃食大快朵頤,她的肚子好像永遠也填不滿,源源不斷的食物被她吃進肚子裏,就像是無底洞。
路勝索性開始閉目入靜起來,唐恩傍晚又驚又累,還流了不少血,早就困得不行,也趴在桌邊打瞌睡起來。
安吉拉吃完東西,便坐在桌子邊,雙手合十,嘴裏念念叨叨,不知道在祈禱還是念叨什麼。
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忽然正在擺弄藥盒的安吉拉一個激靈,身體僵直不動。
「來了!聽到了沒,教會的白騎士來了!」
路勝一下睜開眼,五段的身體素質配合宗師級別的格鬥技藝,讓他昨晚只是受了輕傷。
雖然被狠狠砸中一下,但半空中經過調整卸力後,實際上他身體所受的傷並不重。只要好好休息兩天就能恢復正常。
此時看到安吉拉的異常反應,他緩緩挺直身體,站起身。
很奇怪的是,他完全沒聽到有任何聲音動靜傳來。
地下室外的地面一片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
以他此時的敏銳五感,怎麼也不應該比一個起碼七八十歲的老婆子差。
雖然只提升到五段,但也比普通人五感強上不少。
「你們聽不到麼?外面的聲音,那種有節奏的腳步聲.....」安吉拉露出畏懼而驚悚的表情,身體不自覺的變得更佝僂了。
「我什麼也沒聽到。」唐恩莫名其妙道。
「一樣。」路勝看着安吉拉逐漸有些神經質的表情,總感覺這種神色似乎自己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忽然他心頭一動。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安吉拉的手,一把將她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手臂拉出來。
老婆子乾瘦的枯白手臂上,居然用針線縫着一條長達十多厘米的傷口。
那傷口宛如蟲子般,緩緩收縮着,有細密的血水微微滲透出。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傷口針線的一端,一直連接到安吉拉另一隻枯瘦的手中。她居然還不時的拉扯下針線。
傷口隨着她的拉扯,不斷扯動着,光是看着就感覺肉疼。
「這是什麼?你在做什麼?!」唐恩也看到安吉拉的手臂,頓時一驚,站起身後退幾步。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只有在痛苦中,才能看到白騎士,和法帝恩....」安吉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隻手從衣兜里,拿出兩個圓形的指套,放在桌面上。
「這是教會的神職人員用的東西,你們可以試試。」她將指套推向路勝兩人。
「果然....」路勝頓時瞭然。所謂的白騎士,所謂的法帝恩,都是必須處於某種特定的精神狀態,才能看到的存在。
正常的精神狀態是沒辦法看到說這些怪物的。
就和他當初接觸的痛苦世界一樣。
「如果是需要感受痛苦,才能看到白騎士。那麼,我來試試看。」
路勝心頭微動,從桌上拿起一個指套。
指套看起來就像是包在手指頂端的金屬圓柱。又像是黑乎乎的缺了一大塊的黑色手套。
路勝小心將左手穿戴進指套,每根手指都穩穩的穿戴好。
最後有個帶子,是將指套固定在手腕上的裝飾。
戴好後,整體看起來,就是個鏤空的黑手套。
啪嗒。
路勝一下扣上帶子。
猛地五根尖刺瞬間從指套內彈出,狠狠從他的指甲縫隙穿刺進去。
唔!!
手指指甲被從縫隙刺進去,這種痛楚,就算是路勝也微微一頓。
腦海出現一瞬的停頓,如同潮水般的痛楚,飛快湧入他腦海。
他能夠感覺到太陽穴在砰砰亂跳,耳朵里一時間仿佛什麼也聽不到。
整個大腦內部充斥的,只有痛楚。
但詭異的是,在這種劇烈痛楚中,他又清晰的聽到,似乎有什麼聲音在緩緩接近。
眼前微微有些發花,但當眼花的麻點緩緩退卻後。
伴隨着劇烈痛楚,路勝一下子感覺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本只是陰暗寬敞的地下室內,一下變成了破敗,腐朽,滿是蛛網的古老地窖。
唐恩看不見了,而安吉拉則趴在一旁桌面上,臉上流露出癲狂而恐懼的神色。
咚,咚,咚。
沉重而有節奏的撞擊聲,在地下室外的地面緩緩移動。
「聽到了吧....聽到了吧....?」安吉拉嘿嘿的笑着低聲道。「是白騎士....他們在尋找什麼,在搜索什麼....」
「我去看看,你就在這裏呆着。」路勝忍着劇痛吩咐道。
「你不怕麼?」安吉拉有些驚奇的看着他。
任何人突然一下進入這種奇幻的情景,都應該會驚訝震撼住才對,可眼前的男人居然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種局面。
然後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讓她頓時有些刮目相看。
「為什麼要怕?」路勝反問,就算劇痛之下,他依舊口齒清楚,語氣清晰。「難道怕了躲在這裏就能安全了?」
他在安吉拉驚異的注視下,緩步走上地下室的樓梯,準備打開地下室大門。
喔!!
忽然身後也傳來唐恩的聲音。
他也來了。
正捂着手在地上打滾,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痛苦,會影響我們所有的知覺,你看到的,將不再是之前看到的,你聽到的,也不再是之前聽到的。你觸摸的,也會在痛苦的扭曲中,變成另外的樣子。」安吉拉嘿嘿笑起來。
「這....這樣....不就是....活在幻覺里....?」唐恩捂着手滿身是汗,斷斷續續的回答。
「幻覺?」安吉拉大笑起來,「或許我們生活的世界才是所謂的幻覺呢?而現在,或許才是真實....」
「畢竟我們的世界,是由我的感知形成的啊...」
唐恩無法辯解。
他掙扎着站起身,勉強看着周圍腐朽老舊的地窖。
這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地方。難道真的以前的世界才是幻覺,而現在的眼前一切,才是真實?
「分辯這些毫無意義。」路勝站到地下室門口,回頭道。
「對於我們而言。哪個過起來舒服,就選那個做真實好了。」
他不等兩人回答,伸手握住鐵門,用力一擰。
咔嚓。
一絲絲昏白的天光從門外投射進來,落在路勝臉上。
外面的城市,已經不是之前的高樓大廈現代化都市,而是如同宗教建築一般,歪來扭去,漆黑如怪樹一樣的各種建築。
有的建築像金字塔般尖頂,有的歪歪扭扭像螺旋的樓梯,還有的像巨大的雕塑,又或者是像被啃了一半的蛋糕,風化了的巨岩。
街道也不再是平整的公路街面,而是漆黑坑坑窪窪,像是黑泥一樣的荒野地面。
路勝低頭看了看自己,此時的他也不再是平時的樣子,而是一身灰黑麻布衣服,從頭包到腳,就和之前接安妮的那個威靈頓類似。
他有些懷疑,那個溫靈頓或許就是習慣了這一身衣服,所以在正常世界也換成了一樣的裝束打扮。
他抬起手,自己的皮膚變得蒼白而粗糙,上邊有着一些顯眼的紫色斑塊。
這種紫色斑塊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放下手,路勝遠遠望出去。
正前方的街道上,正遊蕩着一個個身穿白色鎧甲,連面部都徹底籠罩在白色面甲下的高大騎士。
他們披着厚重的白色披風,披風末端有着一道道銀色尖刺。像是漫無目的的緩緩在各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