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文庫hk.9363.org

    向電梯裏的同學揮手，謝絕了他們相送，楊果捏着房卡，跌跌撞撞地扶着牆摸向自己的房間。畢業旅行最後一晚，大家借着心中的感傷都喝了不少，楊果也是一樣，平時他的酒量就低，今天被灌了四瓶啤酒，現在走路就跟踩着棉花一樣，腳步忽低忽高，意識也幾近模糊了。

    「快到房間了……不行了，要吐了。」楊果掙扎着加快了腳步。

    就要摸到房門的時候，楊果突然腳下一拌，跌倒在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上。

    「好香……」楊果抬頭一看，一個清秀卻頭髮凌亂、兩頰紅彤彤的俏臉映入眼帘。

    這個女人楊果認識，是來時火車上坐在他對面的白領麗人，好像姓伍，叫什麼一時間記不起來了，只記得她不怎麼愛說話，冷若冰山。

    「伍小姐，伍小姐，你醒醒，」楊果搖晃着她的香肩，「你躺在我房間前面了，你房間在哪？我送你回去。」

    伍玥眼睛微微睜開了一絲，彎成了迷離的月牙，上齒輕咬下唇，動作間透着嫵媚，很是誘人。可惜，楊果這時候眼神有些恍惚，沒有看到這個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面。

    「別送……我回去，帶我進去，躲躲……」伍玥的聲音很顫抖，似乎在忍受着什麼。

    「好吧，那今晚你睡我床，我睡沙發。」楊果感覺自己胃在翻騰着，也沒功夫多想，打開房門，將伍玥抱了進去，溫柔地放在了床上。

    脫掉了高跟鞋，楊果托起伍玥的穿着絲襪的長腿塞進了被窩，還順手拉起了被子，在伍玥的雙肩處還體貼地捂了捂。他沒有注意到，一雙亮晶晶的美目在注視着他這一連貫溫柔的動作，清冷的眼神似乎被融化了好多。

    「唔……」楊果感覺到自己再也壓制不住胃裏翻滾的氣液，一捂嘴直奔衛生間而去。

    楊果在廁所里吐得那個叫天昏地暗，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楊果的酒勁終於壓抑不住了，只感到天旋地轉，他抱着滿是穢物的馬桶就昏睡了過去，也不覺得腥臭難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果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聞了聞自己衣服，厭惡地在鼻翼前扇扇右掌，三下兩除二地將自己拔了個精光，衣服丟在了浴缸里。

    他現在已經斷片了，什麼現在床上躺着一個大美女、他說過今晚睡沙發之類的，先前發生的事情全忘掉了。他現在腦里只殘留一絲意識，那就是回床睡覺。

    楊果就這樣光溜溜地爬上了床，呼呼沉睡了過去。

    夜靜悄悄的，房間裏只留下兩個輕輕的呼吸聲。

    如果只是這樣到天亮，那世界的軌跡還是那樣枯燥乏味，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世間的事情就是那麼奇妙，伍玥體內的藥雖然有些遲鈍，但終究還是發生了效果。

    只見被窩裏一隻光滑雪白的胳膊伸了出來，勾上了楊果的脖子，不由分說地一拉。一時間被翻紅浪，鬢亂發散，津汗淋漓，淺吟高唱，春風細雨逐漸化作暴雨雷鳴。

    楊果先是被動地承受着，後面卻是策馬揚鞭。

    兩個沉浸在歡樂中的人沒有發現，房間裏光線扭曲，憑空竟然破開了一個門，兩個人走了出來。

    其實不能稱他們是人了，他們竟然是懸浮在半空中，腳下虛踩着朵朵白雲。看上去年長的那位袍服披身，發須俱白，眉目間透着智慧的光芒。另一位披掛着甲冑，頭戴金翅烏寶冠，左手托着金燦燦的寶塔，身軀魁梧挺拔，眼神犀利，氣勢逼人。

    「李靖將軍，我們可是好久沒有到這下界來了。」年長的那位撫須嘆道。

    原來這位大將模樣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李靖，他點點頭，道：「是啊，近些年來，下界靈氣匱乏，再加上天條越發嚴厲，大家都不願意下來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們幾年沒下來，地上都不知道過了幾千年了，似乎也變化好大。」兩個人似乎沒有看到楊果和伍玥的好事一般，自顧自地聊着。

    「變化再大，靈氣枯竭之下，也是不適合我們長久逗留，現在才一會兒，我便覺得身上靈力流失了不少。要不是送公主殿下下來，我着實不願下來。可憐公主殿下，不小心觸犯了天條，還得在這下界受一世處罰，我們雖然過上幾個月就能將她接回來，但她卻要在這貧瘠之地熬上百年，着實是難為公主殿下了。文曲星，你有什麼辦法幫幫公主殿下嗎？」

    文曲星長須飄飄，長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說道：「公主殿下平日裏心地那麼好，對大家都很不錯，我自然是得想想辦法。只是天條限制太多啊！」

    「沒錯，我們不能對下界有太大干涉，不然我就拼上一甲子功力，也給公主殿下留點仙靈之力。」

    「不行，仙靈之力不屬於這下界的能量，會觸發天條的。」文曲星搖搖頭。

    他突然眼睛一亮，說道：「我有辦法了，我們既然不能直接幫到公主殿下，我們可以幫幫她在下界的父親。此子心性不錯，只是能力有些不足，如果他強大了，就能夠保護好公主殿下了。」

    「不愧是文曲星，想出了這麼好的點子。哈哈，那我將一部分功力度給這個年輕人好了。」

    「不行，你的功力太過明顯而且可能影響到下界，這樣還是會引起天條注意。不可以太過驚世駭俗。」文曲星左手伸出，阻止了托塔天王李靖。

    「那怎麼辦？」

    「我可以讓他變得聰明，讓他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這樣的變化還是能夠為天條和世俗所包容的。」文曲星一揮袍袖，一道彩光閃入了楊果的腦袋，漸漸隱沒。

    托塔天王李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我也可以給他一份道家在凡世的功法。這樣他跟公主殿下都能修煉。不過我不能就這樣便宜他，這份功法他只有下定決心要保護公主殿下才會真正得到。」

    只見他右手結印指向左手的寶塔，寶塔里飄出一片光影，不做停留，直接隱入了楊果的天靈蓋。他結印再變化，寶塔頂層打開了一扇小門，裏面鑽出一個縮小很多的身影，微微向兩人一鞠躬，然後飄向了伍玥的腹部。

    「時辰快到，我們該走了。」文曲星說道。

    托塔天王李靖點點頭，兩人依次步入飄浮在虛空中的門，又是一陣光影扭曲，房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巫山仍舊，雲雨不歇，仿佛剛才啥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戰鬥才漸漸偃旗息鼓，隨着一聲低吼，房間歸於寧靜。

    過了好久，伍玥才睜開了雙眼，她現在就像老樹藤一般纏抱着楊果，秀髮鋪灑在楊果的胸膛。在這靜悄悄的、黑乎乎的房間裏，她也不說話，只是那雙美目不再有神，黯淡中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楊果還在醉夢中浮沉，他夢到了與女朋友歡樂，都是第一次，女朋友欲拒還休，他疼愛不已。夢裏場景變換很快，一時他又是攜美踏青點白堤，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時又是女朋友莫名其妙地突然要與他分手，他的心情如同忽然墜入深淵，他追着女朋友遠去的列車，卻無力挽回。

    楊果在夢境裏掙扎，在現實中，他也是皺着眉毛喃喃自語：「小冉，別離開我，小冉……」

    伍玥支起不着片縷的嬌軀，伸手想要摸摸楊果的臉，卻最終停留在了上空，沒有放下去。過了一會，黑夜裏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伍玥收回了手臂。開始摸索尋找自己的衣服，衣服卻在先前的瘋狂中都踢掉、滾落到了地面。

    伍玥才剛觸地，摩擦之下，大腿根部傳來一股撕裂的疼痛，腳一軟，跪倒在地。這時堅強如伍玥，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美目里滾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划過俏麗的臉頰，摔碎了一地。

    嗚嗚的哽咽之聲沒有持續太久，伍玥倔強地緊緊咬住下唇，牙齒在上邊留下了鮮紅的印子，沒讓自己哭下去。她抬起左手，擦乾了淚水，悉悉萃萃地穿起了衣服。

    收拾了好久，伍玥才借着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抹去了自己在這個房間存在過的痕跡，雖然她現在行動極其不便，但是她還是毅然抱起自己的物品和剪下來的床單蹣跚地走向房門。

    就在握上門把手的那一刻，伍玥停住了，猶豫了一下，她折返回來，拿起桌上楊果的手機，記下了楊果的號碼。

    房門打開了又輕輕關上，佳人再也沒了蹤跡，只有點點幽香殘留，但也隨着空調的運轉消散而去。

    這一夜，楊果的房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情，卻又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好像突然偏離了軌跡卻又在被發覺之前回到了原點，只是亞馬遜叢林的蝴蝶翅膀已經扇過，楊果的人生還會跟他預計的那樣按部就班地過下去嗎？

    楊果醒來之時會因為酒後的斷片和歸途的匆匆，忘記了這一夜伍玥的出現，忘記了他們有過的一段露水姻緣，忘記了他今夜施雲布雨種下的因果。但是，醒過來的楊果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他，因為有一個下落凡間天界仙女，宿命已經與他緊緊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