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內,方南頗為鬱悶地看着身前幻滅的淡青色光團。
顧辭安離開觀海閣後,自己雖然沒多久也告辭回了洞府,但在臨走前卻留下了一道靈魂標記,攀附在屋子裏的屏風上。
好在龍符和龍濤二人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坐下品嘗起此前未動一筷的菜餚來。方南無語之下,一路上倒也一直在留意着這邊的情況。
可在一番明顯是裝模作樣的對話後,龍符卻不知用了什麼術法,隔斷了自己與靈魂印記之間的聯繫。
搖了搖頭,方南起身下了石床,目光在屋內一掃而過後,緩緩走到了石室門邊的書案前。
書案上此刻擺放着數十張零零散散的各色符隸,大多是在低階靈符中也算是最簡單的那幾種。
方南出關不久後,便對此抽空揣摩過不少次,雖說沒有親自練習過,但也基本算是掌握了煉製這幾種靈符的技巧。
陷地符的煉製難度比這幾種高出不少,因此方南決定先拿這些練練手再說。
輕輕一拍腰間儲物袋,那支雪狼王毫所制的靈筆當即一閃而出,方南低頭微微沉吟片刻後,又取出那方古硯和幾塊墨錠來。
「還得自己動手啊」
方南嘆了口氣,隨手一道清水符祭出,「啪」的一聲,符紙無風自燃,硯中卻是瞬間積滿了清水。
倒掉大半後,方南取過其中一塊墨錠,倚放在硯旁。
按那本從凌雲峰藏書閣找到的符道入門中所言,靈墨墨錠細膩潤澤,光感十足,質地極佳,可以傾斜研磨,完全不必如凡間所用墨錠那般一直垂直於硯身,四角也不會因此碎裂,如此一來,研磨的速度無疑要快上不少。
方南看了看墨錠,將右邊袖袍微微捲起,四指緩緩搭上墨錠。
研磨講究甚多,方南研習已久,此刻雖是第一次,倒也爛熟於心,頗為輕鬆。
重按輕推,遠行近折,每過片刻就再度加入些許清水,再小心掌握力道按下。
一時之間,光線明朗的石室之中寂靜如夜,唯有墨錠在硯台上浸潤磨合的聲響。
日光推移,微風輕拂,方南的心境竟也隨此漸漸平和。
約莫兩炷香的工夫後,古硯中終於積滿了墨汁,方南微微一笑,眉頭舒展,瞥了眼手中還剩小半的墨錠,將其放在了一旁。
隨手取來一張空白符紙,方南沉吟片刻後,決定還是先從最為簡單的火球符試起。
彈指一道淨塵術,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方才還沾染了墨痕漆黑一片的手掌當即又變得白淨起來。
方南取過靈筆,朝古硯之中按下,雪白狼毫迅速被墨汁濡染。
略一回憶,火球符的畫法當即在腦中走馬燈般掠過,有了幾分底後,方南不再猶豫,輕輕提筆自空白符紙的上端落下。
屏氣凝神,靜心澄性,方南此刻的目光專注無比,神識順着手臂聚集在筆尖,連續不斷的墨痕當即在符紙上蜿蜒而下。
淡青色的微光自符文上隱隱透出,方南眼中喜意一閃而過,右手卻不敢稍停,終究在最後一撇之後手腕一抖,迅速提筆。
嗤!
收手之後,一縷青煙從符紙上一冒而出,旋即整張符紙在方南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周身焰光一閃,竟是在瞬間就化作了灰燼。
「這怎麼會失敗了?」
方南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皺眉望着那堆灰燼喃喃道。
自己分明是按照畫法絲毫不差地落筆起筆,之後墨痕表面透出的微光,也說明自己在過程中並未出錯,最後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不過這只是第一次罷了,倒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鬱悶了會兒後,方南又漸漸恢復了平靜,看了看手中的靈筆後,又換過一張空白符紙,再度斂神凝氣,緩緩落筆。
嗤!
望着有一張湮滅在焰火中的符紙,方南長長呼出一口氣,微微一笑:「第二次而已,所謂有一就有二,再來便是。」
費了好長時間才靜下心來後,方南目光一凝,再度提起了靈筆。
嗤!
方南面無表情地拂去三堆灰燼,拍了拍手掌。
「事不過三,再來!」
凝神,靜氣,好不容易方南才進入了身心合一的忘我狀態,當即信心再起,微笑着用筆沾了沾墨汁。
一個多時辰後。
「去你媽的!」
方南勃然大怒,狠狠把硯台往石壁上一砸,額上青筋暴突,極其難得地爆了句前世才有的粗口出來。
又把靈筆也往桌上一丟後,方南一臉抑鬱地坐在了石床上。
一個時辰內,他試了足有十幾次之多,結果均是在最後提筆時前功盡棄,每次還得花上半天平靜心緒,然後又被結局激起滿腔怒火,如此反覆折騰下來,就算他性子再沉穩也難以繼續下去。
瞅了眼積滿了小半個書案的灰燼,方南苦着臉躺了下去:「莫非自己的制符天賦也和靈根一樣被封禁了?」
身體鋪成了一個「大」字,放鬆了半天后,他還是難以從剛才一連串的失敗中解脫出來。
依照符道入門中所言,新手制符成功概率極低,五次中也未必能成功一次,方南當初讀到此處時還頗不以為然,認為是那些修士研習不深,以至於自己動手時失誤頻出。
而他畢竟有着前世三十幾年的人生歷程,少年時期也被灌輸過各種學習技巧,因此在輕鬆掌握典籍上的制符之法後,他本以為自己開始練習制符時成功率要比尋常修士高出許多。
然而現在,二十張備用的空白靈符僅僅只剩下了三張,自己卻連一次都沒成功。
空白靈符雖然價格不高,但這麼多也要五六塊靈石了,若接下來還是保持着這麼一個成功率,到自己成功制出上百張陷地符後,別說賺取靈石,就算把顧辭安交付自己的一千靈石全搭進去都不夠。
在石床上躺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後,方南才勉強坐直了身體,起身回到了書案前。
皺眉望着放在一旁的靈符,他沉默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只有用靈魂力量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