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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霍司明將竇澤送到學校,直接開車回了公司。詞字閣http://m.cizige.com
白若安正在秘書處的桌子那兒剪指甲,聽見門砰得一聲響,嚇得抬起頭,指甲刀錯位差點剪到肉,他豎起眉毛抱怨霍司明:「老闆,你再這樣嚇我,我真的給你剝削不了幾年了。」
霍司明站在門口涼涼地看着他,白若安意識到事情好像有哪裏沒對,賤笑了一聲,把腿從辦公桌上放下來,探着腦袋一臉猥瑣得問:「出師未捷?」
霍司明挑起眉,白若安立刻諂笑着說:「很正常,要是一追就到手,證明沒有追得價值,跟我講講,幫你分析分析。」
霍司明冷着臉坐到沙發上,說:「不講,你就是個狗頭軍師。」
「狗頭也幫你出了這麼多年主意了,可見你還不如狗頭。」白若安兩手一撐坐到桌子上,問:「真那麼有魅力?長得什麼天仙樣兒啊?比我還好看?」
霍司明猶豫了一會兒,沒說話。
「我覺得你很可能是因為饑渴了太長時間,見到個長得好看的就內分泌紊亂了。」白若安非常認真地說。
「咱們相處這麼久,怎麼從來沒紊亂過?」霍司明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裏其實有些贊同他。
「因為咱倆太熟了唄。」白若安從桌子上跳下來,說:「我手裏有一沓資源,你想要什麼樣兒的都有,而且個個心甘情願,一點兒不費勁,自動扒光跳上你的床。」
霍司明嘆了口氣:「我不要床|伴。」
「明明,你再這樣禁慾下去,就算見到公豬也會一見鍾情的。」白若安痛心疾首地說。
霍司明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從秘書處出來。
他邊走邊想,有必要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浪費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嗎?
霍司明沒有答案,今天上午尷尬的經歷讓他有些退怯,如果愛情的常態是這個樣子,那還是算了吧……
那天下午之後,他沒再聯繫竇澤,冷靜了一段時間,當初那陣悸動過去了,也不如想像中那般惦念了,便將這事拋諸腦後。
可緣分就是這樣奇怪,他不去想,機會偏又來了。
第二次天賜機緣見到竇澤,是半個多月後,又是因為車禍,不過這次不是電動車級別的小車禍,而是公交車與私家車追尾的大車禍。
霍司明被堵在半道上,司機小聲說:「霍總,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出不去。」
霍司明沒說話,他兩眼向外一搭,便看見竇澤單腳撐地,騎着上回那輛貴妃電驢,正像頭長頸鹿一樣伸長了脖子停在非機動車道上圍觀。
霍司明當時沒有多想,他下意識地跳下車,還喪失公德心地翻越了一次欄杆,躲過了幾輛自行車的追擊,才來到竇澤面前,可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一會兒正要開口,竇澤收回觀望車禍的視線,就看見他了,詫異道:「霍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堵在路上了。」霍司明回身指了指半道上的邁巴赫。
竇澤沿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心裏又嘆了口氣,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霍司明沒話找話說:「你怎麼還騎着這輛車?」
「又修了修,修好了,還能騎。」竇澤想起上次幫他買攀岩裝備的事,便問:「之前幫您挑得那套裝備好用嗎?」
「……」這麼長時間他根本連碰都沒碰!霍司明猶豫了兩秒,說:「這段時間太忙了,沒來得及去試試。」
竇澤笑笑:「其實一般的攀岩俱樂部里也有賣,要是實在不趁手,讓教練再幫您挑就行。」他說完,也實在沒什麼事了,便說:「那我先走了,學校還有比賽呢。」
霍司明的嘴像是不由自主就張開了:「你這周末有時間嗎?能教教我攀岩嗎?」
竇澤愣了一下,說:「有倒是有,不過我這種半吊子水平,沒有俱樂部的教練專業……」
「沒關係,很多教練也是濫竽充數,我怕被他們騙了。」霍司明趕緊說。
「那……那行吧,您什麼時候有空給我發短訊,場地是您挑還是我幫您選?」竇澤說。
「你選吧。」他想了解一下竇澤平時的交際圈子。
兩人揮手道別之後,霍司明還站在路邊久久回不過神,怎麼就突然跑過來了呢?
那個周末,兩人果然又見面了。竇澤穿了一身運動裝,霍司明把車停好,一起徒步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攀岩俱樂部。這家俱樂部規模不小,有室內有室外,今天他們剛好趕上少年班訓練,室內都是半大孩子,鬧哄哄的。
霍司明看着竇澤熟稔得跟場館內的人打了招呼,便帶着他進去了。
竇澤本想讓霍司明在室內練,可看到裏面鬧哄哄的,也怕霍總不自在,便說:「我們到室外去吧?」
霍司明點頭。
兩人來到攀岩牆,竇澤先給他講了動作要領和注意事項,才幫他穿上護具和裝備。年輕人的體|味清新自然,兩人挨得極近,寬厚有力的手指觸碰到霍司明身上,叫人不禁心猿意馬。竇澤幫他檢查好安全設施,才說:「你看好我的動作。」
就算他不說,霍司明也要好好看。
年輕人堅實有力的臂膀撐在石壁上,雙腿上的肌肉便顯現出來,毫無防備的展現在霍司明眼前。竇澤為他示範了兩遍動作要領,從上面輕巧地跳下來,問:「怎麼樣?試試?」
霍司明點點頭,心裏卻在回味剛剛那幅畫面,手上不自覺跟着做,竇澤在後面看着他,說:「挺好,你不要往高處爬,就在下面練一練。」
霍先生點頭答應了,感受到身後那人的視線,心裏不自覺漾出些不同的情緒,雖不是真心要學,卻也有些想做好給對方看到的心情,練習時便十分賣力。
竇澤在下面看了一會兒,囑咐了場館的工作人員看着他,又對霍司明說:「你自己先練着,別爬太高。」
霍先生點了點頭,看着這名私教在旁邊的一條道上過癮。他有心想與竇澤製造共同話題,以期下次約會不會那麼尷尬,看了一會兒,便自己練起來。
他上上下下,動作舒展漂亮,正以為自己小有所成,卻被身後的場館人員說:「以三個點穩定身體重心,重心要隨着動作的變化而移動,不能只圖漂亮。」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聽到場內一聲驚呼,霍司明一抬頭,便看見竇澤像人猿泰山一樣蹬了一下人工牆,伸手去接一個正在墜落的小孩子。五六米高的距離,也不知那孩子是怎麼爬上去的,腦袋上扣着頭盔,身上卻沒戴繩索。萬幸竇澤跟他離得不遠,動作又利索老練,下意識就接了,可重力的衝擊依然不小,半大的孩子也有好幾十斤,沖得他肩膀生疼,繩索震動,一隻胳膊攬着那孩子的腰,強撐着沒放手,另一隻手拽着繩索緩緩向下降。
他一落下來,旁邊幾個工作人員全衝上來,竇澤放下孩子,活動了一下肩膀,說:「這孩子怎麼上去得?」
「估計是少年班的,一不留神沒看住。」工作人員把孩子接走了,問竇澤:「沒事兒吧竇子?」
「沒事兒。」他肩膀還有點難受。
霍司明從石壁旁邊走過來,見他傻乎乎還在笑,一時心裏五味雜陳不知作何感想。
場館的人還算負責,帶着竇澤去醫院拍了片子,沒什麼事,霍司明全程陪同,親眼看着他推掉了一千塊的酬金,只抽了二百,還笑着說:「給我吃頓肉補補。」
等人走了,竇澤有些抱歉地對霍司明說:「不好意思啊霍先生,今天沒讓你玩兒盡興,我請你吃飯。」他用手捻了捻剛得的那二百塊錢。
霍司明說:「不用叫得那麼生分。」
「霍哥,我請你吃火鍋。」竇澤心情挺好,不知是因為當了一回英雄還是得了一頓飯錢,總之在霍司明眼裏,他的行為跟雷鋒無異。
那天晚上,兩人在燕大南門的小吃一條街找了家自助火鍋店,服務員說:「啤酒免費,你們自己拿。」
竇澤問霍先生:「霍哥你喝嗎?我去給你拿。」
霍司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在這樣人均消費六十還白送酒水的店裏,送得酒會是什麼貨色,便搖搖頭,說:「我不用,你隨意。」
竇澤笑笑:「我也不喝。」他抬手給兩人的杯子裏倒了茶,說:「我量太淺,一瓶啤酒,今天你就得馱着我走了。」他永遠想不到,此時無心的一句話,會給後來的自己埋下多大的隱患……
那天之後,兩人的關係漸漸親近起來。霍司明有心維繫,竇澤也是結遍各路英雄豪傑的性格,一來二去,竟然真的親近起來。
白若安向來唯恐天下不亂,是出餿點子的箇中翹楚,那天兩人一起吃晚飯,聊起這個話題,他便說:「交給我,今天晚上就讓你成事。」
霍總的手指敲了敲杯沿,卻沒說話。
竇澤趕來時,霍先生正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趴在桌子上假寐。竇澤攙起他,問:「大哥你怎么喝成這樣兒了?飯錢給了沒?」
旁邊服務生說:「已經給過了,要不要給您叫車?」
「叫叫叫。」竇澤一邊答應着,一邊說:「大哥您真是個負責任的好土豪,都喝成這樣了還不忘付飯錢。」他架着霍司明的胳膊坐上出租車,問:「您家在那兒啊?」
霍先生演技一流,一臉醉態靠在他肩頭,說了地址。
竇澤一邊叫司機往那兒開,一邊說:「幸虧出門兒的時候多拿了二百塊錢,要不然連車費都不夠。」
霍司明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笑,司機通過倒車鏡看見,卻沒說什麼。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要不是為了盯着霍司明不讓他吐車上,竇澤就睡着了,他被電話從被窩裏叫出來,正是剛剛進入夢鄉的時候。霍先生下車時仍不忘身上的艱巨使命,踉蹌着倚着竇澤,不摟着就往下出溜。
偌大的別墅里黑黢黢一片,沒人等門。竇澤伸手把燈開開,通透的裝修風格顯得這裏更加空曠冷清,竇澤扶着霍司明到沙發上坐下,拿了垃圾簍到他旁邊,像囑咐小朋友似的,說:「想吐就朝着這裏頭吐,聽見沒?」
霍司明點點頭,見他轉身走了,還以為竇澤這是要回學校了,一扭頭,見他像頭亂竄的蒼蠅不知在找什麼。霍司明以為他尿急,正要說廁所在樓梯旁邊,便看見他一頭扎進了廚房。
霍先生站起來跟過去,倚到門邊,盈盈的一盞豆黃色的暖光燈下,竇澤正圍着圍裙從他冰箱裏找食材,卻是一無所獲,一回頭,見他站在那兒,問:「你能走了?」
霍司明點點頭,竇澤不自覺數落他:「冰箱裏連根雞毛都沒有,開着顯亮嗎?」他脫了圍裙,從櫥櫃裏拿了個杯子出來,好在還有一小袋不知什麼時候哪個餐廳贈送的袋裝蜂蜜躺在廚房的雜物筐里。竇澤從飲水器里倒了一杯溫水,擠了進去,拿筷子隨便攪和了兩下,遞給霍司明說:「湊活着喝吧,喝完睡覺。」
霍司明接過來,一時竟忘記演戲,手捧着溫熱的蜂蜜水,抬頭看見站在暖光燈下的竇澤,恍惚間有種想法:要是能有個人這樣跟他過一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