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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裏，錦瑟鐵青着臉不停地走來走去，亦曉、阮秋等一應大小宮女站成兩排，一個個禁若寒蟬。

    良久，錦瑟停住腳步，揮手道：「阮秋亦曉留下，其他人出去。」

    宮女們如聞大赫，急急忙忙衝出門，有兩人還因為走得急了，肩頭撞在一起，又各自撫着肩，邁過門檻。

    看着眼前兩個伺候的心腹，錦瑟冷笑一聲，道：「你們是不是也想學溫晴那狐媚子，表面溫順，暗中偷偷勾引皇上？」

    阮秋和亦曉對望一眼，同時行禮道：「奴婢不敢。」

    她們想攀上皇帝，也得皇帝看得上她們才成啊。辛苦了這些天，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們心裏也很憤怒，可是只得忍着。現在的溫晴，已經不是她們惹得起的了。

    錦瑟冷哼一聲，道：「料你們也不敢。我不是讓你們監視她嗎？怎麼沒發現她勾引皇上呢？你們跟她是不是同夥，暗中庇護她？」

    阮秋苦澀地道：「姑姑明鑑，這種事，有合夥欺瞞姑姑的可能嗎？」

    錦瑟便不言語了，又在屋裏轉了兩個圈，才道：「有一件事交待你們去做，可別給我搞砸了。」說着雙眼凌厲地瞪了兩人一眼。

    兩人心裏一顫，齊聲道：「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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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幢院落，趙離剛剛按照慶柔的吩咐督促下人把碧玉軒收拾了一番，又恭請溫晴過去看合不合意，有什麼增減的地方。忙完這些，剛回到居住的小院。

    公主府佔地五百多畝，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有權勢地位的奴僕都有自己的獨立小院，趙離是內府大總管，獨居的小院面積比錦瑟還要大。

    趙離年輕時候丈夫去世，守寡帶上翠柳，這幾年當了大總管，賺得腰包鼓鼓的，在府里也養尊處優。

    本來想更上層樓，把獨生愛女送進宮。現在謎底揭開，皇帝只鍾情溫晴，翠柳進宮無望，公主又見疑，要怎麼保住位子？

    桌上擺滿了大魚大肉，這一通忙碌下來，天早黑了。翠柳坐在桌前，手托香腮，不知在想什麼。燭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趙離疼愛地道：「怎麼不先吃飯呢？」

    翠柳勉強笑道：「娘回來了。我等娘一起吃呢。」燭光下，那一顆晶瑩的淚珠閃爍着微弱的光，悄悄滑落。

    趙離心裏黯然，這孩子，還在為不能幫我分憂難過呢。事已至此，唯有勸解道：「娘的職位不會受影響的，你不用擔心。」

    翠柳低着頭給坐在對面的娘親布菜，菜還有些溫熱。半晌，抬起眼眸，嫣然一笑，道：「是啊，娘一直深受公主信任，職位哪有那麼容易就不穩了呢。娘，你吃菜。」

    趙離也強笑道：「你也吃。」挾了一筷羊排放在翠柳碗裏。

    翠柳慢慢嚼着羊排，盤算着等娘親睡了，偷偷去求溫晴。她已經想了半天了，目前來看，這是唯一能救得娘親的辦法了。

    母女倆說些閒話，把飯吃了，小宮女過來收拾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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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晴遠遠地望見屋門口一大堆人，回頭瞧了瞧鳶兒。鳶兒道：「你們在暖閣吃飯，陸陸續續就有人過來了。大概……是來拍馬屁的吧。」

    溫晴便不言語了。

    還沒到屋門口，一大群人圍了上來，一個一口：「溫晴姑娘」的叫着，趙離帶着四個衣着打扮與眾不同的健仆排眾而上，道：「公主命我等來請溫晴姑娘到碧玉軒看看佈置得可合姑娘心意。」

    溫晴點了點頭，帶了鳶兒跟她們一起去了。

    碧玉軒位於公主府東北角，軒前一個大院子，遍植高大的槐樹，夏天的時候樹冠如蓋，現在槐樹葉都掉光了，只剩光禿禿的樹幹和枝丫向空中盡情伸展。出了院子，右轉，七八十丈便是臨波亭和那一池池水了。

    慶柔把這裏指給溫晴，也不知是不是聽聞溫晴喜歡去臨波亭，或者安乾喜歡這個地方？當然，對於原因，溫晴自然是不會去考證了。

    對房間的擺設溫晴倒是無所謂，只要求在寬敞的主人房旁邊設一間書房。這一排是三進院落，主人房除了會客的大小客廳，侍女的房間外，還有兩間較小的房子。趙離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一聲令下，奴婢們從庫房裏搬出一排排高大的書架，收拾擺設起來。只是書本還得明天再去採購，府里現在可不齊備。

    慶柔又命香凝帶人送了各式衣服過來，八個十六七歲的宮女抬了四口大樟木箱子，在鳶兒的指揮下把衣裳分類放進衣櫥。

    直忙到天黑，才收拾妥當。

    小廚房主事陳大娘親自帶人送了晚飯過來，諂媚地道：「姑娘以後的飯食由老身親自負責，姑娘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讓鳶兒姑娘過來交待一聲。」

    溫晴客氣地道：「有勞大娘了。」

    朝鳶兒使了個眼色，鳶兒拿了一串錢出來。那是溫晴這個月的例銀，到這個時代兩三個月，還沒出過府門，也沒買過什麼東西，錢都還在呢。

    溫晴道：「大娘和各位嬸嬸們喝杯茶吧。」

    陳大娘謝了，揣進懷裏。見溫晴上道，婦人們都臉露喜色。

    一個個食盒擺上，裏面有鹿脊、雞舌、蝦仁、牛肉等各式食物。鳶兒看得眼都直了。

    兩人對坐吃飯，鳶兒來不及用筷子，用手抓着鹿脊就往嘴裏送。溫晴也沒嘗過這東西，一邊道：「你吃沒吃相。」一邊很沒風度地和鳶兒比賽着用手抓鹿脊的速度，也沒嚼兩三下，就咽進喉嚨了。

    兩人正嘻嘻哈哈地打鬧，幾個聲音在門外響起：「見過姑娘。公主殿下命我等來伺候姑娘起居。」

    「呃……」溫晴滿嘴的油膩，兩隻手更是油灣灣。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門外四個宮裝女子行禮福了一福，見此情景，都輕輕笑出聲兒。其中有兩個人更是溫晴教過的學生，在堂上聽溫晴講過吃飯禮儀的。

    沒辦法了，溫晴咳了一聲，紅着臉道：「起來吧。」

    鳶兒更是吃得腮幫子滿是油。溫晴瞥了她一眼，自己拿濕巾揩嘴擦手，放下濕巾，才道：「起來吧。」

    那兩個學生一個叫醉霜，一個叫撫煙，歡歡喜喜地上前道：「老師好。我們本來就覺得老師氣質出眾，果不其然，真的被皇上選中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溫晴翻了翻白眼，道：「鳶兒給你們安排住處吧。」

    鳶兒把嘴裏滿滿的食物咽下，道：「我住姐姐外間，她們幾個就住廂房吧。」

    難怪人家說主大仆就大，溫晴地位一提升，鳶兒也開始擺譜了。眼看着比她們幾個還小着幾歲，說話便老氣橫秋起來。

    要是以前，鳶兒這丫頭給她們提鞋都不配。現在不一樣了，人家是鳳凰的貼身侍女。四個人都道：「謝鳶兒姑娘。」

    醉霜更是上前布幫着布起了菜，伺候溫晴飲食。

    有外人在，溫晴便不好放浪形骸了，規規矩矩把飯吃完，自有平時分在這裏的小宮女把剩菜撤下去。

    撫煙上了極好的香茗。可喝到好茶了。剛吃了肥膩的東西，就有這等好茶喝，溫晴愜意地舒了口氣。

    躺在貴妃椅上逍遙沒多久，翠柳便來了。臉上紅紅的，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因為前番讓溫晴出計挑逗皇上沒成功，不好意思了。

    醉霜們還在安頓住處，搬行李，沒在跟前伺候。

    翠柳告了坐，坐在下首，不安地用食指繞衣角，半天沒吭聲。

    溫晴已經喝了兩大杯香茗了，翠柳難為情她理解，可她不說什麼事，溫晴也不好亂猜，免得她更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