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府主宅,典雅幽靜又不失大氣的家主書房中,倪坤見到了自己那位遠房表舅兼未來岳父越文謙。
倪坤以子侄禮上前拜見,又奉上滋補藥材、珍寶美玉等禮物。越文謙也不客氣,示意婢女收下禮物,笑着說道:「好些年沒見,當年的小頑童,如今已是一表人材,好,好啊!」
他上下打量倪坤,只見此子俊秀白淨,儒雅斯文,氣度沉穩,方才見面時的禮節也挑不出一絲錯處,不由越看越覺滿意,心下暗道:「坤兒當為吾女良配。」
心念間,越文謙又笑着問道:「你父親可還好?」
倪坤微笑回答:「有勞舅父大人掛心,家父一切安好。」
閒聊了幾句,越文謙終於說起了正題:「今日起,坤兒你便在府中住下,明日便前往天河書院讀書吧。」
按照兩家約定,倪坤要先在天河書院讀上幾年書,等到年滿二十行了冠禮,再與越文謙嫡女越青依正式成親。
然而倪坤已然下定決心,要去周遊列國,尋仙訪道,哪有心情留在天河府讀書?
當下站起身來,衝着越文謙拱手一揖,說道:「舅父大人,敢問青依妹妹何在」
他想當着越文謙,和他那位遠房表妹兼未婚妻子越青依的面,將事情分說清楚——大不了,承諾四年後再回天河府,完成婚約罷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問起越青依時,越文謙臉上竟是浮出一抹尷尬之色:「唔,這個……」
支唔兩聲,對上倪坤疑惑的眼神,越文謙不禁又乾咳了兩聲,方才一臉不自然地說道:「坤兒啊,實不相瞞,你青依妹子她……她修仙去啦……」
「啊?」
倪坤瞪大雙眼,滿臉愕然,顧不得禮數,脫口問道:「這什麼情況?」
越文謙嘆了口氣,無奈道:
「此事純屬意外。三天前,青依外出踏青遊玩,於府城外偶遇一位女冠。那女冠見了青依,非說她是什麼『水靈之體』,是天生的修仙種子,且最適合女冠那一派的功法,非要接引青依去修仙。
「青依被纏得沒辦法,帶那女冠回來見我。我本以為那女冠是個騙子,此來是為求財,本想給她些銀兩打發她出去,可萬萬沒有想到……」
「那女冠竟裁紙為劍,隔空十丈將一尊客卿護衛們用來練武的生鐵人靶斬成兩截。又輕吹一口氣,將後院那十畝池塘凍成堅冰,又化冰為舟,足踏冰舟騰空飛起,直至百丈高空……」
說到這裏,越文謙眼中浮出一抹震撼之色,顯是直到今天,仍對三天前看到的那一幕幕仙家術法記憶猶新:「難以置信,着實難以置信,那女冠居然不是騙子,而是真正的仙家修士!」
倪坤嘴角抽搐兩下,木然道:「所以,青依妹妹就跟着那女冠走啦?」
「沒有辦法。」越文謙搖着頭唏噓道:「我越家雖是天河府一等一的世族豪門,卻也絕不敢忤逆真正的仙家修士。再說,對方也是看中了青依的天才,要接引她去修仙,這是青依的福份,為人父母,自是盼着兒女能更好了。」
他看一眼倪坤,見倪坤面無表情,以為他正心中不滿,便解釋道:「其實我也曾請那位仙姑在府上多留幾日,等你到了,讓那位仙姑也幫你看看,是否有修仙的天份……可那位仙姑有事在身,一刻也不願多等……
「不過坤兒你也不要擔心,青依離家之前,我已經與接引她的那位仙姑約好,四年之後,一定會放她回來成親的……」
然而倪坤並沒有擔心自己的婚事——他本就對結婚沒有興趣,本就打算去尋仙訪道的。
他只是在鬱悶——我來晚了,錯過了機緣哪!
要是從家裏啟程後,便晝夜兼程全力趕路,說不定就能提前三天趕到天河府。那樣的話,便能見到那位接引越青依的修仙者,說不定就有機會搭上順風車……
可是到了今天,那就說什麼都晚了。
「我倪坤的尋仙訪道之途,怎就如此艱難曲折?好不容易在古陽山仙人頂撞到個修士,卻一不留神把他給殺了,一下就斷了線索;天河府城也出現了修士,還恰好相中了我的未婚妻,可我偏又晚來了三天,又錯過了一次機緣……我這都什麼破運氣啊?」
倪大少心裏哀嘆着,神情不由愈發鬱悶。
越文謙見狀,以為他仍在為越青依離家修仙之事氣惱,便又勸慰了兩句,卻不知倪坤並未因此生氣,他只是羨慕越青依的機緣,外加鬱悶自己糟糕的運氣罷了。
鬱悶一陣,倪坤收拾心情,振作精神,問道:「舅父大人,不知青依妹妹去了何處修行?」
他仍沒有放棄,希望能問出些修仙界的線索。
越文謙道:「那女冠說要帶青依去『海月宗』修行。還說她們『海月宗』,乃是修行界三宗四派之一,屬於修行界最頂尖的宗派之一。」
倪坤眼睛一亮,追問道:「舅父大人可知,那海月宗位在何方?」
越文謙卻是搖頭:「這個,那女冠卻未明說,只說其宗門所在,乃是在東海之外……」
東海之外?
倪坤雖自穿越以來,一直宅在縣城修煉,但他為了日後尋訪仙道,收集了大量地理書籍、前人遊記、志怪傳奇,對當世地理大致有所了解。
他知道,宋國地處內陸,距離東海足有萬里之遙,中間還隔着陳國、齊國兩個國家。而東海範圍極廣,幾乎沒人知道東海究竟有多大,亦沒人知道,東海上究竟有多少島嶼。
因此僅憑一句「東海之外」,幾乎無望尋到海月宗所在。
不過這總歸是又有了線索,總比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尋找要有希望。
當下倪坤又對着越文謙揖道:「舅父大人,其實小侄自幼仰慕仙道,一直想要修仙。今聞青依妹妹福緣深厚,得了仙緣,着實艷羨不已,因此侄兒決定,前往東海尋仙!」
「什麼?」
越文謙一驚,「你要往東海尋仙?這如何使得?東海遠在萬里之外,你一個少年書生,如何能跋涉萬里前往東海?再者東海何其廣大?就算你安全抵達東海之畔,又該去哪裏尋找海月宗?
「坤兒啊,你莫要衝動,聽舅父一勸,且安心在天河府讀書,四年後青依歸來與你成親,不一樣能帶你去海月宗修行?又何必親自跋涉萬里,往風波莫測的東海冒險尋訪?」
在越文謙看來,倪坤便是花上四年時間,都未必能在東海尋到海月宗。與其白費功夫,倒不如留在天河府讀書,等越青依歸來。
嚴格說來,越文謙的想法有些道理。只是他並不知道,倪坤並不像他表面一樣,只是個秀氣儒雅的少年書生。
倪坤他不但是武功無敵的武道至強,還是手撕了一個散修,掌握了幾個法術的准修仙者。
以倪坤之能,遠行萬里並不艱辛,就算東海廣闊,風波險惡,倪坤也自信有機會尋到線索。
總之,倪坤是絕不肯呆在天河府蹉跎光陰的。
「舅父大人,小侄心意已決,今日便會啟程東行。至於侄兒的安全,舅父大人也不必擔憂。以小侄的武功,放眼天下列國,世俗之間,還沒有誰能傷得了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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